小丫头怔了怔,不明所以。
两人分开站定,他陶醉地感叹了一句什么,离得太远,众人面面相觑。
“他方才说了什么?”
“不知道,声音太小了,听不清啊……”
春昙皱了皱眉,他精通唇语,方才封怀昭说的分明是:师妹,你的头发好香。
迟文琼这才后知后觉对方是在出言轻薄!她哪里受得这等辱,也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当作没听见,咬牙攻过去。
她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南流景金光流转,在她掌中舞出虚影,然而封怀昭却早有预料一般,并不积极迎战,只是一味格挡躲闪,其间嘴巴也没闲着:“师妹怎么恼了也这样可爱?叫人好生喜欢!”
明知对方是故意为之,可她毕竟缺乏经验,平日里练剑都是与师尊规规矩矩凭本事,头一次遇上这样恼人的对手,愈发心浮气躁,然而这正中封怀昭下怀。
他抓住一切她的小破绽,不猛攻,只不干不净地揩油占便宜,悄声讥讽挑衅。
几番缠斗,南流景死死抵住紫薇。
抵力中,封怀昭还不忘继续激她:“师妹在鹤居山待几日?等比试结束,要不要跟我走,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一起练剑?师妹听说过双修吗?”
“不要脸!”迟文琼气得额角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原地腾起,飞至高空,步罡踏斗,“白虹贯日!”
剑光夺目,南流景脱手,垂直刺向对手。
封怀昭轻蔑一笑,翻腾向后跃起,一脚踏中长剑,飞身向她一剑袭去,不想一抬头却变了脸色。
她合该空空如也的手中,居然还握着一把银色细剑,稳稳接住了杀招。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这把剑,是方才南流景脱手的瞬间,从剑柄中抽出的子剑。
“广寒宫……”书生目瞪口呆,“她这个年纪就能御子母双剑了么……”
封怀昭大惊失色,急急向后掠去。
原计画,他第二轮该遇到的对手,是自己的师弟郭鸿宇,赢下来,他便能入前四甲,且保留下了气力,轻松对阵第三轮,没准还能更进一步。谁知那臭小子会在第一轮就败北,打乱他全盘计画。
更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迟文琼方才竟还保存了实力……早知如此,不该挑她做对手的。
然而一切都迟了。
迟文琼紧追不舍,手握广寒宫与他缠斗,同时还隔空操纵着南流景,专断他去路,一人有如分身成两人,封怀昭登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了使那些脏手段的余暇。
但操控两把灵剑的消耗极大,她毕竟年纪还小,夺回主动权的同时,也渐渐显得力不从心。小姑娘宕机立断,连手中的广寒宫也一并掷出。
子母双剑绕着封怀昭,旋转成金色与银色的光团,光芒迸发,似要比肩日月。
迟文琼立于一片荷叶,双手捏诀,口中轻啸:
“日月同辉。”
狂风蓦地席卷过湖面,湖畔飞沙走石,围观的人群也受到波及,纷纷后退,抬袖遮面,算子的经幡被风扬得噼啪作响。
剑气如雨,从四面八方向封怀昭射去,一招制敌,他无路可逃,只得纵身入水躲避。
有如出了一口恶气,欢呼声铺天盖地。
然而春昙却开心不起来,他看着琼儿脸色煞白地在莲叶上平息了许久,才提起力气御剑飞回傅子隽身边。
她原就被封怀昭乱了节奏,心气不稳,方才那招日月同辉,太勉强了。
第4章 雪中春信
第二轮的争斗激烈许多,也费了些时候。
洛予念依旧最后一个下场,游刃有余地结束了战斗。
反观迟文琼,即使在场边调息了许久,脸色也依旧没有好转,表情更是懊恼,像在后悔方才没能稳住心神,着了下三滥的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众人皆惋惜,可春昙却不觉遗憾,毕竟琼儿年纪还这么小,来日方长。且此次吃一堑长一智,世上心怀叵测的人数不胜数,早遇上,早警醒。
新一轮鼓声响起,迟文琼并未弃权,毅然决然下了场,静静站在莲叶正中,屏息凝神。
就在大家猜测她是要迎战七真派的女弟子,还是沧沄派的另一人时,洛予念却出乎众人的意料,先七真一步,飘然而下,对迟文琼翩翩一礼。
“哎?怎么是他?”
“他才打完吧,宁愿连战也要占这个便宜吗?这样赢了人家小姑娘,未免不光彩……”不乏有人失望。
“可他用不着这样也能赢吧?”
的确是用不着。
场上局势很快便分明了,迟文琼的状态显然远不如方才那两场,破绽频出。
洛予念也并不轻敌,沉着应对,攻守张弛有度。
看着琼儿那副逞强的模样,春昙手里捏了把汗,只盼对手能速速给她个痛快。
谁知小姑娘倔强得紧,对方点到即止,她却通通不买账,越挫越勇,非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肯善罢甘休,见近身无果,她抓住机会,再一次腾至高空,掷出南流景。
洛予念严阵以待,一手捏剑诀,一手持剑竖于身前,闭上了双眼。
一圈圈涟漪从他脚下散开去,湖水开始震荡,巨大的两仪图浮现湖面,与封怀昭不同,他要正面接下这一剑。
不料,一句“白虹贯日”刚出口,迟文琼立在风中的身形忽而一摇晃,飞在半空的南流景光芒倏然衰弱。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眼见着小姑娘力竭,直直坠下去。
春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这样接下洛予念一招,难保伤成什么样子。
千钧一发之际,洛予念倏然睁开眼。
像提前预备好似的,他瞬息收势,剑风消散。
宝剑回鞘时,顺势挽了个剑花,两道剑光交错斩入水中,切断了水下一根叶茎。
最宽大厚实的那片古莲叶随之飘起,稳稳接住迟文琼,又缓缓落回水面。
傅子隽飞身而至,一把将徒儿从莲叶上抱起。搭过脉,她笑着摇了摇头,往小丫头口中塞了颗丹丸:“无碍。多谢。”
“承让。”洛予念行礼后方从湖心飞回,让出擂台。
“好!”不知是谁带头,方才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好像墙头草,也跟着爆发出叫好声。
天色渐晚,最后两场比试几乎是毫无悬念地结束,沧沄四占其二,洛予念的魁首毫无争议,自然,最令人惋惜的便是后起之秀迟文琼。反观赛前声势最盛的玉沙,颗粒无收。
“还是沧沄剑法根基更深厚些啊。”老算子抚须,“也对,玉沙本就长于剑阵,单打独斗的确略逊一筹。”
观台上,沈家家主亲自赠洛予念一枚护心镜:“此为‘执明镜’,乃玄武圣兽的龟甲碎片所炼,坚不可摧。”
松烟色琉璃质地,不过孩童掌心大小,洛予念施法一点,先天八卦骤然浮现,展开成一面灵力之盾,一众仙门弟子垂涎欲滴。
春昙看到琼儿已在傅子隽的陪同下返回,她入了前四甲,自然也没空手而归,得了张可引九霄神雷的符箓以示鼓励。
“符箓?你不是也会画吗?”有人问算子。
“啊,这不一样,不一样的。”老算子讪笑一声,挠挠头。
“符箓可载着神仙之力,若不是正式授箓的玄门中人,画出来也不过是废纸片罢了,别说引九霄神雷,怕是连宅都镇不住,日后可别当真了。”小书生心情正好,一点面子也没给算子留,边说边收拾起书箱,正了正腰间的木剑,预备下山,看样子,对于求仙问道之路,他已经得出答案。
不只是他,人潮中充斥着对“沧沄”和“妙镜”的议论,看样子,今日的一战成名,洛予念让沧沄这日渐式微的名门大派重新变成了许多人的心之所向。
***
擂台结束,沈家的家宴早早开席。
沈佑被送入沧沄五年,鲜少回来与家人团聚,此番初出茅庐表现不俗,洛予念不想抢了这师侄的风头,并未随行,一个人留在寒烟湖附近,借还未消散的天光及热水瀑布的暖意,寻了处安静的崖边打坐练剑,直到天色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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