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闭关,代为理事的沧沄大弟子齐敬之收到信后,立刻召了洛予念与沈佑到跟前。
“据那些百姓描述,蛇蜕拚一拚有三丈多长,壮年男子腰一般粗。碧梧弟子也证实过了,不似作假。”
齐敬之将信低递给他,洛予念低头草草扫过,沈佑好奇,等不及凑上来,没看两行就是一声低呼:“悬息?”
悬息是一条巨蟒,是南夷人豢养的上古巨兽,他听闻许久,却并未得见。
不止是他,门派里除了掌门师尊和师伯,没其他人见过,大家都是在藏经阁中的史料记载和前人的口口相传中了解到它的存在,知它身长十丈,背生骨翅,上天入海,长生不死,且怀天下至毒,乃万蛊之神。
南夷人崇信女娲娘娘,坚称它是女娲留在人间的后裔,神族血脉才能得其承认,凭藉圣器驭使它,无往不利,那个所谓圣器,叫做“月孛”,是一只刻满血咒祭纹的铜铃。
“碧虚真人怀疑,此事跟南夷人有关,她不止求助了我们,还递了信给玉沙宗。”
洛予念沉吟片刻:“……这不该。若真是悬息,动静岂止几张蛇蜕?”
南夷与中原的争斗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哪一次不是尸横遍野,距离最近的一次,他们的师尊也亲历其中。
六十多年前那一战,仙门百家死伤无数,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重创凶兽,将妄图入主中原的南夷人驱逐。沧沄上一任掌门人也正是在此战中身中悬息剧毒,一代宗师修为尽失,不久后便羽化仙逝。
“况且,月孛铃还好好的封存在我们后山,这么多年都没有异动。”洛予念将信还回去。
“你跟我想到一处了。但,不排除此事与南夷人有关,毕竟他们精于血蛊毒术,这蛇蜕,多半就是他们搞出的鬼名堂。”齐敬之将信收回信封中,压在一旁,“叫你二人前来,一是去协助碧梧查清此事,毕竟他们弟子不多,还都都是药修,动起手来不免吃亏。其次,也是让你们带个态度过去,若真是南夷人有什么阴谋,我们沧沄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让碧虚真人放心。”
一小截燃透的灰折断,落入香炉中。碧虚真人端起茶碗,揭开盖,示意他们也尝一尝。
“沧沄我自然是放心的,再没人比你们掌门秉公无私了。”
洛予念依样端起底下的茶舟,先嗅香气,再小口啜尝,果真气郁味甘。
“这是我的小徒弟,方平意,蛇蜕之事从一开始便是由她经手的。”碧虚真人抬手一招,便有弟子来到身前,正是方才替他们引路的那个。
“他们二人就交给你了,有事到丹房来找我。”
“是。师尊。”
方平意大致与他们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一个月前,海桐镇医馆的大夫去露州城药铺进货,一去不复返。家人遍寻数日,得知当日露州城并未有人见过他出现,这才断定是消失在山路途中,他们便花钱打点了一些猎户药农,让他们帮忙找寻,可人没找到,却找到几条巨大的蛇蜕。
“……只靠这个,也不能断定大夫的失踪与蛇蜕有关吧?”沈佑问道。
“是,可半个月后,第二个人失踪了。”方平意取出一张舆图,上头圈出了几个事发地,“露州城郊,一位无亲无故的独居老妇,深夜里忽然惨叫,惊动了邻里街坊。有目击者称,她是被巨大的活物卷走的。”
“联想山野间发现巨型蛇蜕之说,百姓们人心惶惶,恐是怪力乱神作祟,便找到我们碧梧山庄来,希望我们能出面解决此事。起初我们也不信,但我的确在那老妇住所发现了蛇行痕迹。”方平意皱了皱眉,“常居山地密林,蛇虺我们是见惯了的,可我活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那样大的蛇蜕……而且,我还在窗棂上捡到一片撕裂的衣料,边角都有被腐蚀的痕迹,我师尊试过了,那是蛇涎,有剧毒,如今她正试图调制此毒解药。”
方平意将舆图交给他们,又一路带他们御剑南行。
一炷香后,三人落在深林边缘:“师尊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了我和另外两个师妹继续调查,可前几日,其中一人也跟着没了踪迹……”她叹了口气,“三日前,就是在此处,我寻到了师妹掉落的发簪……之后便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药修虽大多不擅武,但为采集珍稀药材,常常要出入险地,自保的本事总还是有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失踪,的确非同寻常。
洛予念环顾:“蛇蜕就是在这周围出现的?”
“是。根据蛇行痕迹,是往赤沼去的。”方平意指了指南向,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拔出塞子倒出两颗葡萄大小的淡绿色药丸。
“这是?”沈佑接过,掂了掂份量。
“看到远处的红雾了么,那附近就是赤沼了。赤沼的毒瘴可不比普通的山林瘴气,变幻莫测,一但吸入肺腑,只需半盏茶的功夫便会致人昏迷,若救治不及轻则伤经脉损修为,重则丧命。”方平意晃着药瓶,“这是我师尊特别调配的三清丹,药材难得,更是难炼,在里头撑个把时辰无虞。当然,二位修为强我太多,说不定可以坚持更久。”
赤沼是大名鼎鼎的毒沼。
据说几百年前,这里还是一条普通的河谷,可南夷人先后几次进犯,战场都在这里,附近的水泽与植被几经毒害,渐渐腐坏变异,久而久之,毒物丛生,河滩变成剧毒沼泽,绵延数十里,变成一道分隔中原与南夷的天然屏障。
“药材珍贵,无需浪费。且蟒蛇昼伏夜出,我们此去也只是布机关阵,守株待兔罢了。”洛予念拦住想服药的方平意,“师姐今日辛苦,先回山庄等我们消息即可。”
“也好,我就不去添乱了。”方平意想了想,干脆将瓶子也塞给洛予念,“这里头还剩两颗,有备无患。你们多加小心,切莫冒险。”
“多谢。”洛予念倒出一枚三清丹裹进油纸,贴身收进袖笼,另一枚连瓶子一起塞给了沈佑。
断崖下是狭长深谷,谷底便是赤沼,红雾漫天盖地,甫一接触,从眼眶到鼻腔都开始微微刺痛。洛予念带着沈佑沿崖边密林搜索了半个多时辰,才零零散散在崖边林中找到些蟒蛇出没的蛛丝马迹。他们拿不准毒性深浅,即使服了药也不敢久留,遂在周围布下几处机关阵便离开浓雾,退到安全处蹲守。
不想一晃几日过去,林中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看,这几件事未必就有关联。”沈佑打了个哈欠,“小师叔,今夜不要守了,回去睡一觉吧。”
“你先回碧梧山庄吧,我再等等。”纵使御剑,从碧梧山庄赶过来也要一炷香的功夫,前前后后已经失踪三人,他岂敢大意。
“你不回?那我也不回。”春季山林里多雨,到处都湿哒哒的,沈佑一跃上树,找了根粗壮的枝躺靠,“在这里睡也一样。”他舒舒服服闭上眼,“小师叔你呀,就是……”
话音未落,两人的佩剑均是一阵嗡鸣震颤——机关阵法被触动了!且还是最近的一处。
沈佑猛地弹起来,愣愣看他。
“走!”洛予念率先冲了出去。
璧月流光,却照不进茂密的树林,两人穿越在树冠间,凝神于双眼,在齐腰高的蔓草中查找蟒蛇的踪迹。
“小师叔,在那边!”沈佑压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洛予念扭过头。
百姓们有些夸大其词了,的确是巨蟒,却只有一丈多长,褐色,大腿粗,深草堪堪能掩藏行迹。
只不过,不止一条,而是一对。
只见两条纠缠的蟒缓缓分开,一条伏入草中,盘曲起身体,而另外一条则昂起了头,吐出蛇信,露出森白獠牙,缓缓弯下颈。
蛇口咬合的一瞬,盘绕的蛇身间忽而露出一截白生生的皮肤。
兴许是被蟒蛇缠住腰身,难以呼吸的缘故,苍白的皮肤下青色血管凸起。
洛予念头皮一麻,那分明是活人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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