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蟒行斗折
“云奔潮涌!”沈佑的宝剑铮铮出鞘,捏诀便劈。
“等等!”洛予念当即一跃踢偏他的小臂。
剑气打歪,往半空切过去,转眼弥散在风中。
洛予念纵身落到巨蟒身后,担心误伤,他收拢剑气,一剑横砍,欲断蟒头,不想蛇脊上的六角鳞片细密而坚韧,一击被他划出了金石碰撞之声,竟是未伤到它分毫。
他目光一凝,剑不停,转而向下竖划。蟒颈下方几寸,扭动盘曲处的鳞片间出现一道几不可见的缝隙,他干净利落一刺,剑身噗嗤一声没入。
蟒吃痛,不得不松开口中猎物,甩尾欲遁,洛予念反手又是一剑。蛇尾腹面鳞片稀疏,长剑穿刺而过,蟒蛇浑身一颤,猛得扬起尾巴,欲将人甩飞。
洛予念双手紧握剑柄,顺着巨大的力道陀螺一般飞速旋转,又重重落下。
长剑早已在他手中调转方向,将蛇尾狠狠钉入了地面。
变故突发,电光石火。
血腥气飘散,看到同伴的惨状,另一条蟒瞬间暴起,张口从背后咬向洛予念。
他转眼一撇,不闪不避。
只见雾杳中淡紫剑光一亮。
巨蟒身形一顿,野兽的直觉令它本能团起身体,以背脊最坚硬的鳞片应对。
“云奔潮涌!”沈佑再次挥剑,终于劈对了地方。
团成一团的蟒蛇被击飞数丈远,而被洛予念钉在原地的那条就没那样好运了,它见势不妙,只得忍痛挣扎着断了尾,匍匐而走,躲开淩厉剑气。
恶臭的黑血飞溅,沾了他一身。
沈佑的剑气奔腾激荡,四下树枝咔嚓作响,纷纷断裂。洛予念拔出断尾中的长剑,在面前一旋,似一堵无形屏障,护周身安然无恙。
若是方才沈佑的第一剑就得手,蟒蛇斩不斩得伤难说,树下的人定是要受波及。
洛予念抬袖胡乱擦了一把脸颊,转身摸过去,将那人软绵绵的身体扶正:“没事了,我们带……”
后半句没能说完,便被一双无措的目光卡在喉咙里。
*
人出现得太过突然,春昙脑袋一懵。
他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地竟会有修士出现,更没想到,会是他。
洛予念也没比他强到哪里去,怔怔盯着他。
印象中,仙门中人多少都有些洁癖,所以那张沾了血的面庞靠过来,春昙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掏出帕子替他擦擦干净。
洛予念回过神,抓住他的手从颊边按下去:“先别动。”说完,盯着他手里的帕子又是一顿,似乎认出了自己的东西。
“哪儿跑!”
蟒蛇见机欲退走,沈佑战意正酣,想也不想便追过去。
“服药!”洛予念急忙转过头,可才喊出两个字,人就消失在森森雾气中。
春昙原以为他也会追过去,不想那人只原地摇了摇头,又蹲回到他面前。
意料之外的重逢,没有寒暄,他抬手先封了春昙几处大xue,接着,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你不要怕。”
两粒红豆大的小药丸被捏到唇边。
春昙头一偏,下意识向后躲了躲,入口的东西,他从来谨慎。
可洛予念却误会了,俨然当他是个怕吃苦药的小孩,温声劝道:“解毒丹必须要吃,不用嚼,一口咽下去就好。”
纵然多此一举,但春昙还是张了张嘴,随清苦味蔓延开的,是那人指尖飘出的一丝久违的幽香……他在洛予念的安抚中垂下眼,那人披风的玉扣在方才的打斗中敞开了,而那只熟悉的白玉香囊就静静坠在腰间。
见他乖乖吃药,洛予念松了口气,掰着他的下巴轻轻一抬,目光落在他颈间。
巨蟒的獠牙足有拇指粗,伤口定然无比狰狞。
果然,剑修眉头蹙紧,未加思索便提剑划开了衣摆,撕下一条未被血污沾染的布料垫在手掌上,轻轻抵住了春昙侧颈的咬伤。
一股清凉感沿伤口流入,立时缓解了撕裂之痛。
洛予念尽可能让灵力流转得柔和缓慢,试图替他凝血止痛,不幸中的万幸,伤口还算干净,血色鲜红且无异味,看样子方才出手及时,那蟒还未来得及泌毒液。
一阵风过,树冠跟着晃动,月光从枝丫间漏下,照亮少年的脸。
春昙面色苍白,发丝淩乱,额头与鼻尖布满晶莹细汗,不知是受惊还是痛楚所致。
松松垮垮敞开的领口处,露了突出的锁骨,血迹流经,一看便知他伤的不轻。
可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却不见了方才的惊恐,四目相对的刹那,蓦地就冲他露出个不合时宜的甜笑来。
全无血色的唇缓慢开开合合,洛予念心口一滞,读出了简简单单的唇语——我没事。
……原本心还是定的。
洛予念微微错开春昙的目光,只盯着他翕动的嘴唇,低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春昙指了指不远的树下,一只竹编背篓倒在那里,周围药草撒了一地。
不知名的花草果子中,他只认得南河月见,月下开放,白日凋零,的确只能在夜中采摘。
他叹了口气,实在不懂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何来的胆量,先前的鹤居山也一样,大雪纷飞的夜里迷了路也敢不放在心上,终究是年纪太小,不知者无畏。
“太危险了,以后不要这样。”血暂时止住,此地不宜久留,洛予念替他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抚平衣领,扶他起身,“夜里瘴气浓厚不说,毒物也多。”
春昙没应声,只顾笑,迳自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
面对这样清澈无害的眼神,苛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洛予念无奈,转身去另一棵树下,替他拾掇起倒在一旁的竹背篓:“还能走吗?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春昙伸手往东北的方向指了指,刚要说什么,却被远处一声古怪的呼哨打断。
两人相视一怔,天边骤然一白,霎时,一道撼天动地的雷落下,在夜空中划出巨大的紫色三叉戟,欲要将大地劈个窟窿。
是九霄神雷。
洛予念脸色登时变了,寒烟擂上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竟这么快就被沈佑用掉了,斩蟒何需如此,那边定是出了变故!
呼哨声必然是人为,他看了春昙一眼,实在不放心留他一人逗留,干脆带他跳上银竹,两人并立,一道往落雷的方向追过去。
*
片刻,他们便疾驰至赤沼边缘。
高空中,春昙压不住咳了两声,附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下面的雾瘴有毒……”
洛予念看了看他,又望着脚下浓雾,进退维谷。
没有花太多时间衡量利弊,洛予念迅速从衣服里取下执明镜挂到春昙脖子上,又掏出袖剑迳自塞进他手中,面色凝重地叮嘱他:“你就在崖边等我,坐在草丛中不要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可以乱跑,除非半个时辰之内我还没上来,那时,你就要自己想办法离开了……”
春昙低头,胸前的护心镜是一层薄如蝉翼的古琉璃,淡淡的霓虹色光华流转其中,触手生温。
他一手扶着洛予念,一手举起小巧而精致的袖剑看。
剑穗吊着一枚芙蓉石牌,刻有“念”字,是沧沄内门弟子的贴身之物。
洛予念不知从哪里取了个油纸包出来,展开是一颗葡萄大小的丹丸:“把这个吃了。”
不必猜也知道,是避赤沼毒瘴的药物,但油纸里只这一颗。
春昙头一偏,反问他:“那你呢?”
“我无妨。一盏茶之内,速战速决便是。”洛予念心急火燎望向赤沼,“快,吃下去。”
他摇摇头,将那只手推开:“你吃。”
洛予念似乎没心思与他推让,抬手便捏上他的脸颊。
春昙一时不备,被捏开了嘴巴,药丸随即被丢入口中。
比力气,比身手,在修士面前他定是吃大亏的。
但好在他反应够敏捷,当即就咬住那枚丹丸。
此类珍稀药材为了能长久保存,通常以一层蜂蜡皮保护,以防止受潮,除非咬碎,否则丹药没那么容易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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