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掸了掸土,掂量着荷包,露出莫测的微笑:“若算得不错,里面有五钱散碎银子。”
“哎呀,一点不错!那是我刚得到的一笔工钱!”男人接过荷包,千恩万谢,又惊又喜,纳闷财物怎会不翼而飞。
“最近城里不太平,有邪物作祟。”叶星辞讳莫如深地压低声音,“具体的,不便多言,天机不可泄露。”
城里当然不太平,他亲点的几十个盗贼进城施展“手艺”了。
目送男人离去,叶星辞回到卦摊,听罗雨笑着打趣:“偷鸡摸狗,我也拿手。我早就金盆洗手,不过若王妃有需要,我义不容辞。”
叶星辞倚在桌旁,从袖中摸出花生吃,轻笑道:“你顾好你家王爷就行了。”
“你在王爷的心里,所以我也得顾着你。”说完,罗雨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叶星辞不动声色,把玩着草编的小枪,瞥一眼身边的男人。这小子的双耳,像上了烤架似的变红了,直接把心动二字挂在脑袋两边。
“骁武,我大概猜出你的计策了。”红耳朵男人恍然,“你真是个出奇制胜的天才。”
“嘘——”叶星辞将食指竖在唇边,眼波流转,傲然一笑。
这一日,他帮几十人寻回了“不翼而飞”的财物。分文不取,高风亮节。泰顺县不大,城内只有不到一万百姓和五千驻军,他立刻就打出了名气。
此计的确只适用于小城。
入夜后,叶星辞又派出几名好手,偷了城中几个富户的家。
翌日,这几户人家果然主动循着名声找到他,请“奇人异相”的半仙帮忙算算,财物被邪祟凭空移到哪去了?
叶星辞让大笨闭目算一算,大笨听话地合起双眼。然而,他瞌睡了,很快开始打鼾,声势浩大。
“半仙睡着了?”前来寻物的人有些讶异。
“不,他在神游。”叶星辞神色凝重,侧耳倾听鼾声,头头是道地分析出答案:“张家的东西,在城外一个叫‘飘香酒肆’旁的李子树下。赵家的东西,就埋在自家院里,水井旁边……”
旁观的楚翊忍俊不禁,凑上前插话:“真厉害,怎么听出来的?”
叶星辞环顾来寻物的人们,信口胡诌:“很简单,根据鼾声的音调来判断。这叫‘鼾语’,俗人听不懂。”
“边睡边练?”
叶星辞抿嘴一笑,说没错。
“哦,那得两个人一起睡,方便对练。”
叶星辞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他不收卦资,无利可图,便没人质疑他伙同盗贼捞偏门。
人们不知道,这个眸如寒星的年轻人图谋的不是几两银子,而是整座城池。
“小兄弟,你师父真厉害。”成功寻回财物之后,一户人家的男主人特来拜谢,还送了一提点心,“新皇登基,道士不吃香了,不然以你师父的本领,肯定能进宫伴驾。”
叶星辞笑纳了点心,和半仙大笨一起吃了,只分了前夫一小块枣糕的渣子。前夫却以德报怨,买来烤羊腿给他和大笨吃。
可惜,他的舌头依然麻木,品不出肉香。
楚翊奇怪:“你从前吃到好吃的,都眉飞色舞,现在怎么没表情?不好吃吗?”
“尝不出好不好吃。”叶星辞目视前方,淡淡说道,“自从被你休了,就食不知味。字面意思,味觉麻木了。”
楚翊默然,眸光微红。
立下军令状的第三天夜里,叶星辞派人摸进县衙,盗走了一些文书账簿。
第四天一早,衙门来了一名主簿,说听闻这里有个擅长寻物的高人。见了大笨,那人讶异道:“呦,是挺高。”
接着,请大笨帮忙算算,丢失的东西去哪了。
叶星辞指点对方,去城外那座小山找一找。中午,主簿来道谢,果真找到了。还邀大笨做知县的座上宾,叶星辞婉拒了。
楚翊很佩服他的胆量,敢算计衙门,就不怕被瞧出猫腻抓起来?
叶星辞说,不怕。曾经,太上皇崇道,上行下效,齐国官吏也都敬重方术之士。
放在几个月前,大笨这样的“高人”,会被知县引荐到兆安面圣。新君即位,可崇道的风俗一时半会儿还没变。
“上好之,下必有甚焉者。”楚翊悠然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叶星辞抱起双臂,注视川流的行人,盘算今夜的终极一“盗”,成败在此一举。
阳光正盛,睫毛在他的颧骨投下根根分明的阴影,像精致的黑羽,静静栖息在细腻的肌肤之上。
前夫的目光,也像烧红的钉子般钉在他脸上。他扭过头,送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怎么不戴我送你的发冠?”前夫轻声问。
“早忘在脑后了。”
接着,叶星辞感觉有手在摸索自己的头,随后传来饱含笑意的调侃:“可是,你的脑后没有啊。”
第324章 仙人指路
这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有个巡捕模样的官差,正当街拦住一对母女训斥。他手中拿着个一尺见方的小燕风筝,随着咆哮不断挥舞。
女孩抽噎着,怯怯地伸出小手讨要,又被母亲打了回去。
“还想放风筝,不要命啦?”官差三两下撕毁糊纸,撅坏细竹骨架。在女孩骤然拔高的哭嚎中,他瞪眼厉声道:“上谕,齐国境内不许放风筝,违者剁手!此地偏僻,新法条宣讲得少,暂且饶你们一次。”
官差走后,叶星辞起身来到兀自啜泣的女孩身边,蹲在她面前,把楚翊用草编的枪送给她玩。
“新君有旨意,不许放风筝,我们给忘了。”妇人心有余悸,“还好,只挨了顿骂。”
“真稀罕,风筝怎么得罪他了?”叶星辞微微一笑,摸了摸女孩的头,“不过,大哥哥有预感,明天过后,你又可以自由自在地玩风筝了。”
女孩问为什么,叶星辞笑而不语。
因为,明天此地就再度易主了。
叶星辞直起身子,目光落在罗雨身上:“罗兄弟,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没过时吧?”
“没齿难忘。”后者爽利地笑笑。
“我想,请你潜入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我本打算派别人,转念一想,你的身手更稳妥。”叶星辞踱着步,从街上拾起一片风筝的彩绘纸屑,双眸焕出慧黠的神采,“嘿,我有个新主意,比旧的要好。”
“明天,可就是军令状上的最后一天了哦。”楚翊伸出一根手指。
叶星辞丝毫不慌,靠近前夫,沉着地轻语:“请九爷派随从回展崇关,转告吴将军,一切都按我制定的计划来。今夜趁夜色行军,埋伏在县城周边。明天,待守军一离开,便攻下此地。另派一万人,埋伏在泰顺县与城外琵琶山之间。”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叶星辞想了想,歪头一笑:“射一箭。”
前夫笑着戳他心窝,问是不是朝这射。他剜了对方一眼,命其老母鸡搬家——滚蛋。
当夜,泰顺县守将李总镇的宅邸静谧祥和,一如往常。
春夜微寒,两只家猫在墙角繁衍生息。突然,一道迅捷的黑影从它们头顶掠过,二猫吓了一跳,匆匆分开。
黑影回头,嘀咕了一句“抱歉”。
许久,黑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翻墙而出,奔向西北方。
今夜东南风,县城的西北角,有人悄然放飞了一面黑色风筝。如融于夜色的幽灵,无声地飘出城去。
若细看,会发现风筝下悬着一个黑色小包裹。里面,是李总镇的印信。
待风筝飞过城墙,城中的人割断麻线,任其飘飞。而城外的人精准地射出一箭,将其击落。前夫前妻齐心,完成一次隔城传物。
月色皎洁,仰望着风筝消失的方向,一身黑衣的罗雨轻叹:“真可惜啊,也不知你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续鱼水之欢。春天嘛,就该纵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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