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之哥哥……”酣睡的小五磨蹭着被子梦呓,“给我……我要……”
臭小子,这是做什么梦呢?!楚翊倏地吓出一身汗,眉头紧锁,只听对方继续咕哝:“我要……粉蒸肉……”
“我看你像粉蒸肉。”楚翊松了口气,旋即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小骗子嘴上说内疚,梦里却吃肉,应该说“逸之哥哥,对不起”才对。可见,他根本没那么喜欢自己。他和他的团伙,首要目的还是寻求庇护。
看着叶小五在重金打造的婚床上睡得安稳,楚翊有些恼火,报复心顿起,伸手将对方推醒。
“怎么了?”少年支起头,目光迷离。
“我入宫候朝去了,告诉你一声。”
少年淡淡“哦”了一下,翻个身重返梦乡。待他的呼吸变得沉缓,楚翊又推醒他,忍住笑意:“喂,我上朝去了。”
少年在粘稠的睡意中呢喃:“你不是说过了吗……”
“没有啊,你做梦了吧。”
少年改为仰躺,转眼间又睡着了,嘴里空嚼着什么。看来,吃席的美梦又续上了。
楚翊撑在床上,凝视黑暗中模糊的脸,这轮廓在心里清晰无比。是少女小五的脸,可又处处透着陌生。
当人坠入爱河时,会在脑海中不断构筑未来,用期许来提前榨取快乐。虚构的细节历历在目,清晰得仿佛已经发生。所以当情爱消失,会觉得当下和未来都毁了,因而异常痛苦。
他喜欢小五,同时也是喜欢上了那份对未来的憧憬:子孙绕膝,相携终老,同穴长眠。
“臭小子,我都把孩子的名想好了,结果你……唉……”
最近,楚翊早出晚归,偶尔与小五拌嘴,可又不舍真的打骂对方——打?怕这小子热血上脑一枪挑了自己。骂?骂不过啊。
他对小五割断了男女之情,可他依然把对方当成贴心的亲人。不然,也不会委屈自己打地铺。
“睡成这德行,早晚要着凉。”楚翊轻轻地将卷成一团的被子从少年腿间抽出来,盖在对方身上,一直拉到肩头。
少年轻哼一声翻过身,又蹬了被,呈“大”字形仰卧。轻薄中衣之下,曲线毕露,一座拔地而起的牛牛山清晰可见。楚翊咧咧嘴,不忍直视,用余光瞄着那座小山,仿佛看见了埋葬自己的坟包。他扭着脸,胡乱把被子盖在少年身上,狼狈逃走。
散朝后,楚翊直接去光启殿。
今天,他着重翻了翻新任翠屏知府的奏折。条理清晰,切中肯綮,句句落到实处。
新知府还奏报,近期偶有翠屏的商船、渡船被水贼劫掠。官兵跟水贼交了一次手,对方很狡猾,直接跑到对岸的齐国境内去了,难以追截。他请巡抚和总督衙门出具文书,与对岸的府县协商,合力剿贼,对岸却说不敢擅动兵戈。现在,他恳请由朝廷出面,与江南沟通,两国通力协作。
奏章最后,附有详细损失。数额虽不大,但先后有三名良家女子被掳上贼船,惨遭奸污,最后浮尸江中,惨不忍睹。知府亲赴江畔,当场洒泪。
这是个办实事的官,楚翊想。
杨家因兼地案败落后,翠屏官场震动,从知府到各县知县连同小吏,自上而下撸了个干净。新任父母官,都是由吏部尚书袁鹏亲自选派。袁鹏自己是个刚直的人,慧眼如炬,选了一批同样清廉奉公之人调任。
对这封奏折,庆王的批注是:“损失尚小,不宜妄动。双方陈兵,易起纷争,择机自行剿贼即可。”
楚翊蹙眉沉思,在其后写道:“所见不同,理应由朝廷出面与南齐协调,尽快剿贼。”
第117章 爱上一只不回家的人
午后,政事堂六位大臣齐聚光启殿的暖阁议事,这桩事自然被单拎出来探讨。
楚翊认为翠屏知府的提议可行,袁鹏也持相同看法。庆王却脸色冷峻道:“窃以为不可妄动。虽然死了三个女子,损失了一些财物,但比起可能引发的纷争,这不算什么。”
“四哥,人命关天,关乎民心,岂可轻易估量得失。”楚翊冷声反驳,“你未到当地考察,不该轻易论断。”
庆王的舅舅,户部尚书马赫也支持外甥的看法:“协商共同剿贼,南齐就会增强江防,我们也不得不增兵。你来我往,双方又陷入对峙,徒增消耗。现在南北互市蒸蒸日上,税收可观,不可因小失大啊。”
庆王点点头,坚持己见:“让翠屏府自己想办法剿贼,那的江防水军,拿着国家的粮饷,怎么连蟊贼都打不过?别是一群吃空饷的!”
闻言,兵部侍郎脸上挂不住了,忙道:“折子里写得很清楚,他们有顾虑,不可能闯入齐国境内去抓贼。那边官府又不作为,纵容水贼猖狂。”
工部尚书冯达支支吾吾,说都有道理。自杨家没落,瑞王出家,他就夕惕若厉,谨言慎行。因为他是朝野皆知的瑞王拥趸,与杨榛也是儿女亲家,儿媳还因为娘家的事发了疯。此番没受牵连,是因没查出大问题。庆王也没借机整治他,因为拉拢一个如履薄冰的人很容易。
“九王爷所言有理。”楚翊的半个舅舅袁鹏平静地开口,“三个女子的性命背后,是千万颗愤怒的民心,人命无小事。”
马赫道:“袁大人,你不能因为支持九爷,就枉顾两害相权从其轻的道理。难道江上燃起战火,民心就雀跃了?”
袁鹏轻捋胡须,不卑不亢:“我不是支持九爷,而是恰好与他看法相同而已。他要是也提议保守剿贼,我也会反驳他。马大人,遇事该先想百姓,而不是琢磨支持谁,不支持谁这些。”
帝师吴正英始终不语,只留心听着,啜饮香茗。
“万一,与齐国人协同剿贼时起了摩擦,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庆王把玩着手串,瞟一眼楚翊。
“人人都怕担责,那就做不成事了。”楚翊握紧圈椅的扶手,口吻干脆,目光坚毅。他的这句话,令吴正英抬了抬眼。
“你是南齐的女婿,一家人好说话,不如你去办吧。”庆王慢条斯理地将他推上风口,还特意强调他独特的新身份。若拒绝,反倒显得不近人情,只会坐而论道。
不做不错,多做多错,庆王是想让自己犯错。楚翊心如明镜,却毫不迟疑:“好,我去。”
“九爷不避艰险,老夫感佩交并。”沉默的吴正英终于开口,随后躬身告退,说去陪皇帝读书。
议罢今日的事项,楚翊请袁鹏留步,问他吏部对李青禾的考核如何,是否会委任官职。袁鹏笑着反问:“王爷没问过他吗,他不是你的人吗?”
楚翊从容道:“没有你的我的,都是朝廷的臣子,我很多天没见过他了。”
袁鹏说,李青禾已重新起用,正在户部观政。拟任员外郎,不日上书请准。袁鹏表情淡漠,也没对李青禾作出评价,但从结果来看,无疑非常欣赏此人。
将李青禾安排在户部,正合楚翊的心意。他舒心一笑:“去翠屏府的时候,我想带着他,请皇上赐他个钦差的身份。”
袁鹏诧异:“他一个文官,懂剿贼吗?”
楚翊笑而不答。没想到,袁鹏没像从前一样离开,反而主动问起他的生活:“王爷新婚这一个月,反而更加勤勉,经常在光启殿从早待到晚,甚至还修理了家具。大家都说,九爷忧公忘私,绝代佳人也撼动不了你的克己奉公之心。”
克己奉公?我差点被“佳人”克死,而对方的确是个公的。楚翊心潮起伏,表面淡然:“是王妃叫我多操心国事,不用一直陪他。”我只是不想在家呆着而已啊。
“王妃真是格局旷达。”袁鹏笑了笑,口吻也较从前亲近多了,“说实话,皇上准了王爷半月假,而你新婚两天就来理政。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做样子给别人看。如今看来,我不该以己度人。”
楚翊不置可否,只是谦逊地微笑。能让袁鹏对自己青眼相看,也算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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