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朕想赐死他!”齐帝咆哮,“叶姑娘是太子的未婚妻,朕和叶爱卿已有约定!”
“约定?臣妾和皓王都不知情啊!”
叶霖鹰隼般的眼眸冷冷斜睨女人,嫌恶一闪而过。她唯一的兵器,就是皇帝的宠爱,无往不利。
她处心积虑,把天下万民的帝王拖进她打造的“小家”里,跟她和她儿子过成一家三口。唉,温柔乡,英雄冢。
“唉……”齐帝烦躁踱步,终于还是抢步上前,扶起心爱的女人,“叶爱卿还在,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先退下。”
俞贵妃非但不退,反倒谦恭地与叶霖搭话:“叶大将军,让你见笑了。开了门,你是皇上的臣子。关了门,你是皇上的表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此事一定会妥善解决。”
先来的,是太子,身后跟着他的总管太监。
寥寥几语,夏小满就全明白了。什么两情相悦,情难自禁,都在粉饰一个卑劣恶浊的事实:皓王诱奸了叶姑娘。
二十多岁的浪荡子,和十七岁的深闺千金,不是诱奸还能是什么?
夏小满眼前发黑,阵阵耳鸣,仿佛和叶小妹有婚约的是自己。他偷瞄太子的脸色,冷若冰霜。
叶霖则满怀歉疚,反省自己教女无方,宠溺过度,致使她任性妄为。
“我不在意。”尹北望的语气淡如无盐的汤,“小妹年少无知,该容许她犯错。我不在意,真的。”
众人讶异于他的宽容。
夏小满知道,这是太子的真心话。
但是叶大将军在意啊,夏小满一直记得叶贵妃对他的评语:这辈子就为一张脸活着。他不可能将失贞的女儿嫁给太子,然后终生矮女婿一头,被对方借此拿捏、打压。
罪魁还没到,夏小满就洞悉了这场风波的结局——叶小妹与皓王比翼双飞,而太子失去了渴望已久的屏障。没有其他结果,否则俞氏会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他恨得牙痒,恨不能生啖皓王的肉,还有在背后撺掇的女人。若非俞氏怂恿,皓王绝对不敢。
磨磨蹭蹭,肇事者终于上殿了。
“儿臣恭请圣安。”皓王低垂着头,和齐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闪着不安。
“混蛋!孽障!”齐帝一脚踹翻儿子,踢球似的一路踢打到殿外。皓王顺着石阶滚了下去,齐帝还不解气,霍然拔出御前侍卫的佩剑,就要替天行道。
不过,他的动作略带迟疑,同时瞄着侍卫们。后者立即阻拦,有的搂胳膊,有的抱腰,嚷着皇上保重龙体。
“都别拦着,朕要砍了他!”
俞氏也哀泣,说尽管砍,这样的儿子她不要了。
这场有声有色的表演,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尹北望一字未说,垂眸而立。
终于,漠然旁观的叶霖阔步上前,劈手夺剑,丢还侍卫,屈膝道:“皇上息怒,皓王爷错不至此,待关起门来从长计议。”
身为臣子,还能如何?
第265章 死里逃生
“皇兄,别气坏了身子!”齐帝一母同胞的弟弟顺王也来了,跑出一头汗,赶来救场。
顺王自小斜视,读书都看不清字,不是从政的料。与齐帝从无利益之争,关系也就格外亲密,说话也有分量。让皓王提前找这位二叔求助,也是俞氏的主意。
劝了片刻,齐帝找够台阶,不再对儿子喊打喊杀。
回到殿内,皓王跪地真挚道:“我和小妹,是真心相爱。父皇尊崇道法自然,人与人的情愫,本就是自然而然。请父皇将我革除宗籍以示惩罚,我宁做庶民,也要和叶姑娘厮守。”
矫饰,全是矫饰,夏小满切齿。
顺王的到来,令尴尬有所和缓。他算局外人,也是朝野皆知的忠厚之人,身份也贵重,由他来“调解”最合适。
他询问各方想法。
皇帝说任凭叶爱卿处置,打死皓王也无妨。
太子说不在意,就当没发生过。
叶霖无颜面对,不想再将女儿嫁入东宫。这辱没了储君,他将一生不安。
皓王也想表达看法,被顺王捶了一下。由于斜视,捶在了俞妃身上。
唯有那深闺中的不安少女,无人过问,无权发言。
最后,顺王提议:“太子和叶姑娘,还没正式定亲。就让叶姑娘嫁入皓王府,另为太子选妃吧。”
齐帝首肯,叶霖也叹息点头。
“暂不必选妃了,过两年再议。”见木已成舟,尹北望忽然温雅一笑,如春风过殿,“我钟情于叶姑娘,眼里容不下别的女子。不过,既然叶姑娘属意他人,那我由衷祝福她。叶大将军不必愤怒,也无需自责,更别责骂叶姑娘。这不是私通,而是佳偶天成。若放在民间故事里,不失为一段佳话。”
他微笑环顾众人,又面向齐帝,“儿臣公务缠身,先行告退。”
齐帝盛赞他宽仁,为君父分忧。他笑了笑,信步而去。
这些话,在叶霖心头狠狠剜了一刀,伤口填满了愧疚。他目送高风亮节、玉质金相的太子,又瞥一眼唯唯诺诺颓萎在地,涕泪齐下的准女婿皓王,憾恨地攥紧双拳。
夏小满追在太子身后。
太子飘逸的步伐愈发沉重,路过一座凉亭,他缓缓坐下,卸去伪装。他恨得浑身发抖,猛击亭柱,指节渗血。
夏小满含泪抓着他的手,求他别自伤。
“殿下,为何不选妃?就算娶别的世家千金,也对你的仕途大有助益啊。”
“我要把太子妃的位子空着,空给叶霖看,让他瞧瞧我的情伤有多深,愧疚死他。”尹北望眸光阴鸷,嘴角的弧度有点诡异,“皓王得逞了又怎样?还可以和离,可以改嫁。只要熬下去,早晚有机会。我的岳丈必须是叶霖,只有他手握重兵!”
夏小满明白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他握住太子的手。
太子没甩开,紧紧反握,苦笑一下:“若你是姑娘家,我一定给你个名分。”
受伤最深的,是皇后。她受这场风波吹打,又病得下不来床。
借着叶大将军回都,百官早朝时商讨究竟是否该夺回流岩。叶霖仍与太子不谋而合,认为该出兵,北昌惧怕首尾难顾,必不敢两线作战。
那本是大齐的疆土,这并非挑起争端,只是收复失地。
齐帝坚决不允,怕叶霖冲动,干脆把他留下。用兵部杂务缠住他,还命他陪自己细化陵寝。
当驸马在鹰嘴关调兵遣将,誓与楚献忠一战决胜时,齐国这对君臣闪电般结为亲家。
叶小妹的月信一向很准,然而彻夜未归十几日后,这家伙失约了。又过半月,她竟开始害喜,日日呕吐。趁父亲在家,紧锣密鼓成了亲,拜堂时还在反酸水。
太子也到场祝贺,神色自若,还诵读了贺词。
那柔和的声音如绵里藏针,令她害怕。皓王风流,但也憨直风趣。像清浅小溪,一眼看得到底。而太子,像一口花团锦簇的深井。
可别生女儿。
入洞房时,叶小妹想。
生个男孩,像五哥一样,走得远远的,自由自在,不用嫁人。
**
楚翊醒过来时,身在北坡山麓的树林,时近正午。
周身涌动着厚重的落叶气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品了品,是参片。他裹得严严实实,躺在阳光下。一片枯叶拂在脸上,转瞬飘走了。
“小五……”他吐出参片,避开刺目的阳光,寻找老婆。看见罗雨他们围成一圈,在洗什么东西。
他踉跄地跑过去,扑进圈子,看见少年毫无生气地躺着,几双手在搓那具苍白的身体。于章远他们都在哭,似乎已无力回天。
我的叶子也枯萎了!不,不会的!
楚翊将少年捂在怀里,握住对方手腕,还有脉搏。又探额头,并未发烧。他心弦微松,听罗雨说起营救经过:
“我们都被雪冲散了,找了一夜,才找到困住你们的冰缝。我顺绳下去,见王爷躺在王妃身上,一点冰都没挨着。而他做了你的垫子,像莲花托着佛陀似的,托着你。他被冰镇坏了。”
上一篇:凶悍屠户太旺夫[种田]
下一篇: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种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