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别再往前了,怕有危险。”叶星辞勒马道。
楚翊“嗯”了一声,在距城头一射之地驻足。几匹马都是跟附近的牧民买的,装点门面。好歹也是摄政王,总不能骑狍子来吧。
城楼有人徘徊观望,似乎在盼救兵,正是楚献忠。时不时地,低头叹气,焦躁至极。望见楚翊几人,楚献忠怔了一下,眯缝双眼,难以置信。
楚翊淡淡一笑:“呵,老家伙,又见面了。”
距离过远,对方自然听不到。于是,罗雨靠狂吼来传话:“九爷说!呵!老家伙!又见面了!”
楚翊摆摆手,示意不必吼,而是射出一箭。他膂力过人,羽箭在末程失势之际坠在城楼。
箭上有一封劝降书,其中写道,本王携数万兵马,在山麓安营,劝你献降。就算不降,请奉仁义之道,将我军阵亡将士的遗体解下腰牌,就地安葬。
读罢信函,楚献忠犹豫片刻,命人出城收尸。
随后以箭回信:此时论胜败,言之尚早。
楚翊便撤了。
露这一面,是为巩固昨夜佯攻的成果,令楚献忠更加确信,朝廷的主力就在城下。因为,摄政王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楚献忠不会想到,摄政王是个大情种,一时冲动追着老婆来的。
“接下来有何安排?”楚翊看向并辔而行的少年。
“当然是奔赴下一战场!”叶星辞神采飞扬,“去寻杨老将军的主力,参与伏击!”
“去吧。”楚翊的眸中,却是与话语截然不同的眷恋不舍。可是,他依然道:“去吧,这里交给我。你自己会小心的,对吧?我就不叮嘱那些废话了。”
他爱小五,也爱小五的梦。
叶星辞四下看看,见都是熟人,于是令身体大幅倾斜,拽过夫君的胳膊,在对方面颊轻轻一吻。曙光中,那耳朵倏然红了。
于章远他们都抿着嘴笑。
罗雨冷冷喝令四人不许笑,自己正在感动呢。他顿了一下,一贯冷漠的文气面庞浮起忧色,声音也罕见地柔和了:“你们四个,也小心点。啧,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优点了。”
于章远笑道:“罗队长真是时时不忘幽默。”
叶星辞带着四个属下和另外几十人,用了三天,赶到杨老将军的安营之处。若骑的是雪球儿,一天半足矣。
好在一路顺利。
此处地势起伏,不利观察。喀留主力回援王城时,会从西来。二里之外,甚至望不见大批驻军。
在地图上,这一片叫“固巴”,喀留话意为“窝囊”。
眼下,只待被另一部分朝廷兵马逼得改道的喀留军从此经过。万一不想走这条路?赶也要将他们赶过来。
在中军大帐,叶星辞见到了枕戈待旦的杨老将军。他将翻越雪山佯攻成功的过程如实陈述,据先前的推演,喀留主力不出四日就会途经此地。
“这小子不简单啊!起初,老夫还以为你是个绣花枕头!”杨老将军对众将笑道,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和喜爱,“有带兵之才,为将之略,对敌之勇,临机之变。待得胜回朝,老夫拔擢你在五军都督府效力。”
叶星辞先是一笑,又暗自犯愁。
等回到顺都,该如何平衡“宁王妃”和“叶小旗”这两个身份?连小皇帝都不知九婶是男人呢!刚成为楚翊的传令兵时,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伍生涯这么顺遂。
固然运气好,可自己也确实是匹千里马,叶星辞自信地想。
早知“叶小五”的大名会传遍全军,就不该用本姓从军,太引人注目了。
“王爷贵体无恙?”杨老将军关心道,“敢死营启程两日之后,王爷突然也跟去了。老夫竭力劝阻,可他执意要走。”
“王爷很好。”叶星辞想,他好极了,还能半夜贴着人家说荤话呢。
一行人在军中安顿下来,休整了三日。
杨老将军严阵以待,派出的哨骑在数十里范围巡行,一旦发现喀留的斥候,立即灭口。
事实上,由于是急行军,喀留人的前哨安排得极少。主帅接到求援后,认为朝廷的大军在奇袭王城,故而没有防范伏击,只顾朝老家进军。
王城有失,便失去了唯一的容身之所,必须回兵解围。
第270章 一边得到,一边失去
喀留主帅想不通,朝廷的军队如何突袭至王城之下。
难不成,是翻雪山?那不可能。但调令中明白写道,数万大军压境。传令者也凿凿有据,称亲眼所见,且护城河已失陷。
总之,即刻拔营回防,晚了家就没了!
于是全军急行,边吃边睡,边拉边跑。不必要的辎重被丢了一路,有的士卒休整时一头卧倒,再也没起来。
人人都抱怨,行军太折磨人,还不如打仗呢。说这话时,他们不知道,这份期盼近在眼前。
探路的斥候有去无回,不知逃了死了。喀留主帅不敢拖延,唯有不断进军。而朝廷的另两万兵马又占着要道,不得不继续绕路。
这日午后,途经“固巴”。
喀留主帅在赶路中展开地图,这是个设伏的好地方,能凭地势掩藏兵力,拖慢塘骑发现敌情。但无法改道,朝廷的军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没时间了。
三万喀留兵继续行军,如一条长长的缓慢移动的丝带,也像蚁群。
前军可远远瞄见塘骑的信号,这是军队的眼和耳。塘骑擎一杆丈八长的旗枪,上置一面小旗帜。若发现敌情,则急摇旗帜,层层传递。
此刻,喀留前军的主将盯着远处上下点动的几面旗帜,这代表无恙。看久了,疲惫的精神愈发松懈,生出粘稠的睡意。
陡然间,睡意消散!
旗帜在激烈摇动,几乎摇出了花!这代表大批敌军汹汹而来!
“敌袭!全军列阵!”前军主将惊惧地咆哮。
命令迅速传遍全军,将士们拖着疲乏不堪的身躯,按日常操练组成战阵。长枪兵、盾牌兵交叉列队,弓手就位,准备迎敌。
塘骑的旗帜不再疯狂摇动。
旗枪全倒了,是被杀了!这表示敌人已突进至一里之内!
烟尘滚滚,天与地一片混沌。万马奔腾之声,如雷霆伏地滚动。军阵堪堪列成,刚放了一轮箭,朝廷的重骑已突至眼前,喀留的骑兵和战阵瞬间被冲散。
“杀——”
重骑反复冲阵,将战阵撕开一道又一道缺口。轻骑继续冲击逐渐四散的战阵,步兵紧随其后。
喀留军日常操练都是五伍为阵,一旦溃散,散兵难以再次结阵,唯有各自逃命。跑得过马和箭,便能侥幸生还。若没死在路上,顺利回家,则再也不会归建。
故而,溃败近乎于覆灭。
呼喝、呐喊与战马嘶鸣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曲激昂的战歌。
眼见溃不成军,前军主将放弃指挥。然而,来不及后撤,便被一马当先的神勇少年挑于马下。
马蹄踏碎他的胸膛。他怔怔凝视少年驰骋的背影,咽气之前,用喀留话说了句:“好枪法……”
“肯定是在骂我吧。”叶星辞遗憾地瞥了那人一眼,与同伴驰向喀留的中军大阵,不去在意丢盔弃甲、望风而溃的士卒。
他的目标不是攒人头升官,而是夺了对方的帅旗,摧毁指挥,进而结束这场交锋,尽量减少伤亡——不论敌我。
在骑兵的反复冲击下,大阵逐渐土崩瓦解。喀留兵开始散逃,被己方督战的砍杀。然而没用,越砍逃得越多,一传十、十传百地逃,兵败如山倒。
陷阵之后,叶星辞左右挥刺,直冲正中设有高台的战车,那是主帅以旗号指挥阵法的所在,也是战场的心脏中枢。
突然,斜刺里杀出一将,挥刀砍来!
叶星辞在疾驰中侧身格挡,眼前闪过一张有点眼熟的脸。哦,是和谈时羞辱他的那个,什么啊咧……昂烈!
金铁交鸣过后,魁梧的男人淫猥地舔舔嘴唇:“呦,这不是嘴上功夫相当了得的小美人儿么!”
“手上功夫也不弱!”叶星辞眼神锐利,冷冷打量对方,寻找薄弱之处。长枪寒光流转,气势如虹。枪尖所指,仿佛能洞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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