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妃不语,利落地扯去腰带,甩掉锦绣大袖,露出一袭玄色劲装。她笑了笑,眸光一凛,枪出如龙,一击挑死距她最近的御前侍卫,又朝齐帝扑去。
“啊呀——”齐帝揽着尖叫的宠妃闪避。
夏小满也拉着同样震惊的太子往后退。太子戏谑一笑,来了兴趣,叫内率府的人先别动。
“贵妃娘娘,冷静——”
叶贵妃二话不说,斗杀了仅剩的两名御前侍卫,挺枪逼近蚂蚱般满殿乱窜的男人和女人。她喝令男人,想活命,就退到一旁。
男人脸色惨白,放开了女人的手。
“皇上!皇上……”女人惊惧交加,朝男人伸出手,却被叶贵妃一枪扫倒。
她的脸磕在地上,刚想爬起,又被按趴。叶贵妃骑在女人身上,双膝跪压在女人的双臂,猛一抬手:“给我一张弓!”
“接着!”尹北望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张劲弓,抛了过去,眼中闪过阴冷的快意。
叶贵妃用弓弦勒住女人的脖颈,狠狠向后拉扯,切齿冷笑:“你气死了皇后,还想活?我不怕你变厉鬼索命,你来一次,我便杀你一次!”
弓弦勒进白腻腻的肌肤,迸出血来。
俞氏的眼珠和舌头都凸出来,曾经妩媚的脸庞涨成一块猪肝。咽气时,一股臭气,自裙下散出。
齐帝不敢直视,掩面而泣。
尹北望慢慢走近父亲,第一次居高临下俯视对方,身躯和嗓音都在微微颤抖:“下罪己诏。然后,将皇位禅让于我。”
齐帝抬眼,愤怒地瞪着他。然而,恐惧和妥协逐渐占据上风,目光渐渐颓丧。哀叹一声,认命了。
“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你知不知道,为了走到今天,我舍弃了什么!”
尹北望双目赤红,盈满亢奋而悲凉的泪水。
“我本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啊!你仰赖我,却又防贼似的防我,那我便做贼!”
他瞥向一旁战战兢兢的起居郎,冷厉道:“这些话,不许记。”
三辞三让后,太子即位,改元“成业”。
所颁第一诏为,将皇陵工期延为二十年,迎回帝师王大学士,加封太子太师衔。沿途所有官吏,跪拜迎送。
莫名地,回忆这些时,夏小满怅然若失。那是一种,巨大的目标实现之后的空泛迷茫。
他无比怀念在重云关,日夜厮守的小日子。
走出很远,还能听见太上皇在哭喊,叫人把宠妃的尸首移走。
夏小满去针工局看了看正在赶制的礼服,这是皇上大婚时穿的,吉日定在二月廿一,有顺意之意。
又去看新制的喜烛、漆器、屏风……他认真筹备着他的心上人和别人的婚事。比起清醒着痛苦,还是麻木地忙碌更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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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好。
泰顺县的百姓行色匆匆,为柴米劳碌,一如往常。
此地原属齐国,后被昌国攻占,去秋再度易主。城里两国人口混居,百姓安土重迁,只要能活下去,就不会轻易离开。
没人留意,纵贯县城的主街上,何时多了一个算命摊。
有个挑担的经过,脚步一顿,讶异地咋舌,走出很远还忍不住回头。
摊后端坐二人,身着青灰布袍。一个俊美绮丽若拂晓之霞光,另一个则是山怪般的巨人,相貌古怪。
一方窄桌,上有纸笔、龟壳、铜钱、算盘和风水尺等。右侧支一杆幡,上书:山野半仙,奇人异相。上天入地,无所不晓。
叶星辞闲散地坐着,不时扫一眼大笨。
大笨的确“奇人异相”,人们一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他必然有了不得的本事,这也是叶星辞想要的效果。大笨那懵懂的神情,恰如出尘的超然。
出摊一个时辰,吸引到一个路人驻足。
“无所不晓,都会什么?”那人问。
“这位是我师父。”叶星辞看向大笨,“会看相,测字,寻物。”
“用什么算,奇门遁甲、紫薇斗数,还是四柱八字?”
“靠天眼,他是半仙。”
路人询问卦资,叶星辞故作高深:“有缘分文不取,无缘只取分文。”
第322章 无关风月的吻
路人提笔,随手写个“心”字。
叶星辞将纸递给根本不识字的大笨,又将耳朵附在对方并未说话的嘴边,连连点头。
接着,他正襟危坐,脸色冷峻:“我师父讲:破锅自有破锅盖,傻人自有傻人爱。车到山前没有路,把车扔了去跑步。请阁下自悟。”
路人眉头微蹙,怅然望天,似乎在想当下的难处。良久,他点点头,说自己悟了,临走给了一把铜钱。
叶星辞将铜钱塞给大笨,小声说:“我帮你给你姐姐写信,用这钱当邮资。”
大笨羞赧地笑。
片刻,又一年轻男人停在眼前。愁眉苦脸,不住摇头叹气。
叶星辞试探:“兄台是有难言之隐?”
男人摇头。
叶星辞耐心道:“是想问事,还是算命?若是看相,你这样摇,我看不清你的脸呐。”
男人兀自摇头。
叶星辞困惑地咬了咬嘴唇,也跟着摇头:“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就想算算,我这个摇头晃脑病,什么时候能治好?”那人边摇边说,声音都拐着弯,“都找不到谋生的出路,全靠父母养着。”
叶星辞心生怜悯,又将耳朵附在大笨嘴边,接着对年轻男人道:“我师父说,你该去看郎中。父母不易,夏天时,在头上绑个扇子,给他们扇风吧。”
他没收这人的钱。主要是,对方没给。
又坐了半个时辰,一袭飘逸的雪青布衫停在眼前,微风送来淡雅的熏香。
又来了。
叶星辞不抬头也知是谁。堂堂摄政王,一国柱石,竟然跑到敌军占领的城池,来算命。
“这位公子,想算什么?”他悠然抬眼。
“姻缘。”楚翊伸出手。
叶星辞扫一眼男人掌心的纹路,下了结论:“光棍命。”
跟在一旁的罗雨扑哧一笑,又紧紧抿起嘴巴,流露出心痛。楚翊淡淡瞟他一眼,绕到老婆身边,硬在摊子后的长凳挤了个位置。
叶星辞往大笨身边挪了挪。
“喂,有点挤,你站起来。”罗雨拍了拍大笨的肩,后者乖乖起身,如一座拔地而起的山。罗雨随之仰头,“真吓人,没有小鸟在你头顶筑巢吗?还是坐下吧。”
大笨温吞地微笑,砰的坐回长凳。这一下,使长凳如跷板似的猛然翘起!大笨滑跌在地,而另一端的楚翊被颠飞了。
“九爷稳住!”罗雨大惊,出手相扶。
楚翊平稳落地,重新端坐,说刚才那一瞬,自己看见太奶了。
叶星辞捧腹大笑,不觉间靠在前夫肩上,又悻悻地拉开距离。忽然腰间一紧,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了过来,迫使他沿着凳面滑到男人身边。
“离我近点,这样能维持平衡。”楚翊低沉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请教一下。”
“喵!”
迎着男人费解的目光,叶星辞纯真地耸耸肩:“你请我叫一下么,叫完了。”
楚翊单手捂脸,哑然失笑:“我很担心,毕竟你立军令状了。当然了,我不会让你脑袋搬家。”
“我会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叶星辞注视着街面往来的行人,“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人,固然辛苦,但永远不会被抛弃。”
眼前熙熙攘攘,口中许久无言。
大笨坐着睡了,闷闷地打鼾,像一口钟。
站在后面的罗雨打破沉默:“王妃,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墓志铭——多谢祭扫,改日登门拜访。很有趣吧?掩护王爷撤退时,我以为肯定活不成了。”
这是在强调当时的凶险,叶星辞听出来了。他扭头笑了笑:“别叫我王妃,叫我骁武。”
“像一个口音奇怪的人,在喊小五。”罗雨精准地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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