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临奚。”
嵇临奚不应。
“你……”楚郁已经想不出能骂嵇临奚的词了,他骂什么好像对嵇临奚都没有伤害力,想了半天,他神情认真对嵇临奚说:“回去以后,你看一下太医吧。”
“你可能……需要喝一点药调理一下自己?”
这天下间怎么会有嵇临奚这样离谱至极的人呢?
他就……就不像个人——
这一晚,楚郁睡得并不安稳。
他快要睡着时,眼前就会浮现他的手帕。
好不容易不再想了,快入睡时,又会想起他落在嵇临奚那里的衣物。
百般说服自己翻个身,好不容易又要睡过去了,又想起嵇临奚有段时间从东宫里顺着的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都不是紧要之物,所以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嵇临奚拿走就拿走了吧,一堆死物而已,嵇临奚能做什么?顶多是摆在那里,做个摆设,睹物思人罢了。
现在嵇临奚告诉他,确实是有可能做什么的。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嵇临奚。”
他喊。
嵇临奚不应。
楚郁知道他是听得见的。
楚郁犹豫着,问道:“你应该是……第一次这样吧?”
嵇临奚不语,只一味沉默。
但有时候沉默反而是一种回答。
楚郁不知道要什么修养的人才能平和面对嵇临奚且无动于衷,他自己的修养可能还是有点不到家,他从床上爬起来,凑近嵇临奚的耳边,冷冷说了句:“你个流氓。”除了流氓,他找不到其它更能形容嵇临奚的词。
说完,他就重新倒回去继续睡了,只离嵇临奚离得很远,像躲什么野怪一样。
……
你个流氓的嵇临奚第二天依旧是一大早的起床,偷偷搓洗完衣服那一块,换上乞衣后回头看了一眼床边放着水的盆,还有摆放着的药葫芦与蜜饯,以及两个油饼,给熟睡中的太子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开了破庙。
若太子要与他一起出去,便要穿上那破旧臭烘烘的乞衣,与他一起面对那群下九流的人,他倒情愿太子一直留在这庙里,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受着他的供奉,过着没有危险的生活。
出了庙,嵇临奚隐藏身形,穿过几处弯弯折折的巷子后,他来到乞丐群的大本营,不过两日时间,他已经与这群乞丐混熟了起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让他在乞丐堆里如鱼得水,甚至跟着这群乞丐混出了城。
他在城外跟着这群乞丐跪在地上,口里喊着好心人可怜可怜我吧,听着往来对自己有用的消息,军队的行军总比正常人慢一些,若有经过的,总会忍不住好奇对旁人提及。
他也确实听到一些消息。
那是一个书生,和着三两个好友,经过他面前时往里面扔了几块钱币,提了一嘴他们过来的路上看见有一大批军队在往奉城这里过来,目标好像是京城,数量庞大,万数人以上。
“京城那里出什么问题了吗?”
“听说圣上驾崩以后,京城生了叛党,好像做了什么伤害太子的事……”
“不是吧,我听说是太子与明王为了夺位,互相召集兵马……”
纷纷纭纭的讨论声里,书生们远去了。
嵇临奚看着天色,快到晌午了,他正要随便洒一点钱打发掉这些乞丐好去给太子准备午饭,只起身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清冽冷沉的声音。
“驾!”
“驾——”
这道声音略有些熟悉,嵇临奚一下抬起头来。
只见一穿着黑衣的青年乘马而来,剑眉星目,气息凛冽,侧后方跟着另外一匹马,马上坐的是褐衣青年,看起来要年长黑衣青年几岁的样子,沉稳许多。
两人领着一批军队,就这样乌泱泱从他身边擦过去了,嵇临奚僵直着脊背。
燕淮,怎么会是他?他又怎么过来这里的?还领着他手下那批禁卫?
他蓬头垢面连忙追了上去,只见燕淮领着军队停在城门前,城门的守卫将其拦住,燕淮从胸口掏出一块令牌,嗓音肃杀说:“太子有令,捉拿逆贼,谁若阻拦,杀——”
守卫们自然是不敢拦,而后城门朝两边打开,这群军队就这样跟着燕淮,进了奉城里去。
嵇临奚站在原地,头顶还是青天白日,他却觉得浑身冰凉。
燕淮……怎么会是燕淮?
谁把燕淮调回京的?沈闻致?是沈闻致让燕淮来找太子的?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之中,第一次恨自己当初没把沈闻致杀了,若当初杀了沈闻致,现在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
随着最后一个禁卫的进入,城门守卫之中,已经有人离开跑去通风报信了。
嵇临奚迈出脚步,先是走,而后慢跑,快跑,分明他将太子藏得很好,却还是害怕对方被燕淮找到。
找到之后,太子会如何?
旧友重逢的惊喜、喜悦?
然后会跟着燕淮回京。
为什么……
为什么——
他要永远在沈闻致与燕淮这两个人的阴影之下呢?
怎么都摆脱不掉。
……
进了城中的燕淮,已经展开奉城的地图,让人一处一处搜寻太子的踪迹。
他的巡逻禁卫,自然要与王相的搜捕军队撞上,负责统帅搜捕军队的将军骑马而来与他相对。
头顶的人未曾撕破脸皮,他们自然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齐将军。”燕淮坐在马上拱手,算是见礼了。
齐将军道:“搜寻谋逆叛党一事,交给我们来便可,这奉城太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燕世子,你还年轻,有些事不该你来做。”
燕淮望他,扬唇一笑,语调却是极为冰冷的,“年轻不年轻是一回事,奉谁的命令又是一回事,本世子有太子殿下的金令在身,奉的是太子之命,就是不知齐将军身上,拿的是谁的令牌,奉的又是谁的命?”
齐将军面色阴沉下来,最后还是让自己的兵马退开了。
“将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齐将军冷冷睨了身边的小将,“谁找到太子还未可知,派人跟着他们,若燕淮找到,即刻进行围剿!”
“是——”
燕淮并没有理会齐将军,他拧眉巡视周围,想太子殿下若看见自己,定然会现身。
马匹从一名头戴斗笠靠在墙壁上的青衣人身旁经过,燕淮后知后觉猛然回头,却已经不见那人身影了。
作者有话说:
新的小剧场:
看到小燕,嵇其实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安排了白月光回国的虐文剧本。
按照现代体系,在嵇的视角沈是不怀好意随时要把自己挤下去的秘书,燕是出国留学的白月光什么的,他把自己安排成被两个人欺压的柔弱成长系小白花,然后在楚楚视角里,是自己的食人花只要不看住就会咬能干的秘书一大口又咬自己的朋友一大口,他一边得安抚这个食人花不要乱咬人,一边得让自己的秘书和朋友多忍忍,离这个食人花远一点,在沈和燕的视角里,就是这个食人花很快长得占满整个房间,张开嘴獠牙都瘆人得很,还时不时对楚楚流口水,看起来随时要把楚楚吃了,然后两个商量他们得把这个食人花搞死。
第203章 (一更)
燕淮跟了那乞丐一路,看见对方进了一处破庙之中。
跑回到破庙里的嵇临奚,生怕自己看见燕淮将太子找到的那一幕,只等他到破庙里时,没有看见燕淮和禁卫的身影,他松了一口气,抱着藏在衣服下的吃的跑了进去。
“殿下!”
“殿下——”
“殿下?”
他没找到人,喊了第三遍,才从头顶传来楚郁平淡的声音,“这里。”
嵇临奚抬头看去,太子藏在破败的神像背后,见到这一幕的他,心都提起来了,殿下腰还伤着,怎么躲得那么高,一定是怕被那些搜查的军队找到,他怕楚郁摔下来,连忙把衣服下的东西放下来,就要爬上去把人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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