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驰毅还是迟疑,“可是还有其它皇子,陇朝并非只有太子与明王二人。”只是这些皇子都被打发离京,还有一个稚嫩的皇子还生活在后宫之中,倘若太子与明王都死了,难保这些被赶出京的皇子不会动了心思。
王相嗤笑,“等为父我杀了明王,控制了皇宫,再联合各路兵马,那些手中什么都没有空有一个封地的皇子能耐我何?”
听到这里,王驰毅这才放下心来,他知自己父亲手眼通天,能下定决心,只怕准备已经不少。
皇帝、天子——
想到这两个字,他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若自己与父亲当真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好,父亲,我去!”他语气灼热说。
看到他同意了,王相伸出手,欣慰拍了拍他肩膀,“毅儿,益州与幽州一行,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为父知道你爱重香凝,你离开京城之后,为父会让人好好照料她,等你回来,你们就能团圆了,若叫她知道你为她挣来一个后妃的位置,她定会欣喜不已,甚至只要你喜欢,把她立为皇后也不是不可以。”
“但切记,一定不能叫她发现你离京所做之事。”
“儿子明白了。”
“去吧,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出发。”
离开书房的王驰毅去了香凝所在的院子,将自己明日就要离京的事说了,听到他要离京,香凝攀着他的肩膀,问:“那我能与你一起去吗?”
王驰毅虽对她万分喜爱,却也知此事轻重,涉及造反大事,稍有差池,就是灭族之祸,不能出任何意外,他道:“山高路远的,你陪我去亦是受苦,父亲就是让我回一趟邕城,那里是我王家的起地,将那些先人的墓拜祭清扫,过段时日我就回来了。”
香凝咬唇,神色为难,似乎是有话想说,过了半响,她轻声道:“你离开了,府中不就剩相爷,我一个人……我害怕,驰毅。”
王驰毅以为她说一个人在府中害怕,是害怕孤独,便把自己身上的腰牌解下来,塞到香凝手里,说:“府中你没玩得好的人,确实会寂寞,这样,这是我的腰牌,拿着这块牌子,你想出去玩的时候带着侍女出去便是了,缺钱也可以拿着它去找管家拿钱,我爹答应我了,他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你也别怕我娘会为难你。”
握紧他给的牌子,香凝仰头,亲上他的唇瓣,“驰毅,那你路上要小心啊。”
……
“王驰毅离京?”
收到香凝来信,熬煮汤药的嵇临奚皱起眉来。
好端端的丞相公子不在京中待着享美人之福,却要把香凝一个人留在相府去邕城,说是祭祖扫墓。
此事绝不简单。
他最是清楚王驰毅现在对香凝有多迷恋的,虽不及当日邕城自己对太子的痴迷,却也相差无几,倘若那时叫他娶了太子,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与太子躺在床榻上翻云覆雨,叫他离开,想都不要想,除非是什么无比重要的事。
说什么祭祖扫墓,王驰毅是那种孝顺先人的人么?
这封信是天还未亮便送来的,眼下王驰毅或许才刚启程,嵇临奚叫来下属,吩咐道:“去,派人去城门外,一路跟着王驰毅,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要书信一封汇报给我。”
“是,大人。”属下领命离开了。
汤药熬好了,嵇临奚拿着帕子,弯腰抬起小心翼翼放在膳盒里,盖上盖子,又把帕子折叠好捂上去,提着它心情极好地上朝去了。
第176章 (一更)
他嵇临奚要做太子楚郁床上的男人,做太子楚郁的丈夫。
下了朝后,嵇临奚提着膳盒就去东宫了,温度刚刚好,楚郁双手端着碗慢慢喝完,从很早之前,嵇临奚就知道太子大抵是不喜欢吃苦的,用的养生药方都是挑最不苦的那种,再往里面添几块蜜糖。
眼看楚郁将碗中的汤药喝完,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蜜饯,递了出去,殷勤地说:“殿下,吃一块这个,吃完就半点都不苦了。”
“多谢嵇侍郎。”楚郁伸手接过,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看见这一幕,嵇临奚就很幸福了。
他想象的生活也不外如此。
他与太子成了亲,日日伺候报恩。
平生他最厌恶给别人当牛做马,偏偏很多事需要他不得不给别人当牛做马,可唯独给太子当牛做马,他却还觉得太子不够劳烦自己。
他恨不得太子走路要他扶着,下床要他抱着,吃饭要他喂着,太子什么事都交给他做,张口就是“嵇侍郎”、“嵇爱卿”、“临奚”。
只需要入夜在床榻上的时候,太子能满足他嵇临奚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欲求。
只要如此,他就什么都能为太子做。
看楚郁要继续看奏折,他连忙开口,“殿下,小臣为您磨墨吧。”
“那就麻烦嵇大人了。”穿着金衣朝服的太子,朝他微微一笑。
这和成亲有什么区别呢?
嵇临奚想,殿下现在已经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请求了。
在他还是楚奚的时候,他想要触碰太子,太子会不动声色躲开,而后朝他礼貌一笑,躲不开就会深呼吸忍耐,在他送上吃食的时候,太子是礼貌不失疏离地拒绝。
到了京城再遇,太子依旧是贵不可攀的明月,他总是察觉到,太子时常有意躲着自己,只有避无可避的时候,才会与他相见,便是相见,对他依旧是满心戒备,穿着更是保守至极。
只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太子不再躲着他,甚至会来主动找他,也不再抵触与他嵇临奚接触,好像他的请求,太子都不会拒绝。
就是这种慢慢拉近的温柔与纵容,才叫他越来越胆大妄为。
“殿下,小沈大人求见。”
楚郁抬头,“让他进来吧。”
沈闻致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太子低头望着奏折,嵇临奚在旁边磨墨含情脉脉望太子的这一幕,他心中一沉,走了进去,掀起衣摆行礼。
“下官沈闻致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郁温和让他起身,关心问了一句:“小沈大人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多谢殿下让苏院判来为臣诊疗,已经好了,可以回詹事府继续当值了。”
“那便好。”楚郁颔首。
沈闻致说了句那臣就先回詹事府了,楚郁点头,“去吧。”
离开殿内,沈闻致并没有立刻回詹事府,他站在无人的角落,看着嵇临奚从中走出,东宫里的宫人显然都很敬畏嵇临奚,嵇临奚出来时,还一一对嵇临奚行礼,喊着嵇侍郎,而嵇临奚昂首挺胸,走路带风,唇角含笑,眉眼间俨然已经有了几分权臣的睥睨味道。
待嵇临奚离开东宫后,沈闻致慢慢往詹事府走去。
太子以后会是陇朝君主,身边如何能有一个心怀不轨之人。
他答应过嵇临奚,不会与他争抢太子宠爱。但那是建立在嵇临奚对太子确实忠心耿耿、别无二心的前提上,如今他得知嵇临奚心怀不轨,又怎么会再做以前那个无欲无求的沈闻致。
父亲已经请辞,朝中只剩下兄长与他,而圣上也已到了半脚迈入陵墓的时候——
他停在詹事府的门外。
下一瞬间,门推开了,正要出去的左詹事看到他,先是一愣,而后皱眉,说:“你回来得正好,有几本书前些日子淋了雨,难以修复,需要你去誊抄一下。”
沈闻致抬头,望了左詹事一眼。
那一眼冰凉,黑如点漆的眼眸深邃如子夜,与以往的他格外不同。
左詹事顿住。
他终于想起眼前的人不仅是他手底下的少詹事,更是沈太傅的儿子,刑部侍郎的胞弟,这样的身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只这段时日以来,沈闻致的退让与温顺让他险些忘却这一点。
可嵇临奚那里还握着他的把柄——
就在他挣扎之际,沈闻致已经对他行了一个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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