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皇后那里必然是十分担心太子的,他始终忘记不了自己躲藏在柜子里那日,皇后为太子哭得十分伤心,太子柔声安抚的模样。
他是想尽办法想爬太子床榻超越沈闻致的人呀,眼下机会送到眼前,又怎么会放任它离去。此举不仅能得皇后欢心,更能让太子知道他嵇临奚才是最贴心之人,还能借此搅弄风云。
隐在黑暗中的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弧度,又满是轻蔑。
沈闻致,就算成了太子身边亲近臣子又如何,你也不过是一个詹事府少薄,如何能比得过我?
我嵇临奚才是对他最不可或缺的人——
……
皇帝回宫后主持了一段时间的朝政,就称病在紫宸殿中休养,着王相与明王分理庶政,太子监国,楚郁任过一段时日的京兆府尹,后皇帝去了承暑山庄避暑,他又接手朝事代理朝政,如今监国是十分得心应手,俨然与继位天子无异。
朝堂之上,明王避其锋芒,王相也只做自己分内之事,虽与太子依旧时常发生政事上的摩擦,但并不咄咄逼人,一众之前大肆敛财的官员也夹起尾巴做人,行事小心翼翼怕落了太子把柄。
后宫之中,太子立太子妃之事被养病的皇帝下令暂时搁置,皇后与太子彻底陷入冷战之中,后宫影响前朝,属于皇后一派的官员得知此事,也陆陆续续为自己谋新的出路,多数投到太子手下,不再听皇后的命令行事。
现如今太子看似已经如日中天,顺利登基是避无可避之事,而作为太子最器重的新臣,嵇临奚可谓是风光无限,多少人想要对太子递上投名状,还得先过他这一关,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往他的府中送,只求他在太子面前美言两句,又或者散尽家财在他这个吏部侍郎手底下讨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如此富贵加身,嵇临奚自然是红光满面,心情颇佳。
这一日,才刚下了值回到府中的他,接受着随从的更衣服侍,闭目养神之际,下人走了进来,说又有许多大人送来贺礼,递上了一沓厚厚的礼单,“还请大人过目。”
嵇临奚接过,随从给他换上锦衣华服,他一边看礼单一边吩咐下人将贺礼搬上来,不一会儿,房间就堆满了。
让身边的人都下去,嵇临奚打算独自欣赏这些礼,下人们听了他的吩咐顺从离去,他一箱一箱把箱子打开,蹲下身翻找有没有能献给太子之物。
倒是找到一两件有趣儿的,把玩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放在一旁,准备明日去东宫送给太子,他转头去看的别的箱子,却看到一个钻了孔洞的庞大得足以容纳两人的特殊箱子。
活物?
嵇临奚眉头一挑,来了兴趣,走近将其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却顿时失去了兴趣。
里面放着两个用红色丝绸裹起来的少男少女,生得十分貌美青涩,送礼之人大概不知他到底喜男喜女,所以两个都送了。
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野兽,好好养养可以请太子上门欣赏两人私约,不想竟是两个无趣的人。
“你们谁送的?”他问。
少女咬着唇瓣不说话,少年先开了口,“大人,我们是李御史送来的。”
“来人。”他喊。
下人走了进来,看到箱子里的两人,也只是愣了片刻,就走近了,“大人。”
“退回去给李御史,让他以后都不要再给本官送礼了。”嵇临奚不留情面的说。
竟有人想影响他与太子之间的情谊,真是不知所谓。
少年脸色一变,连忙说:“大人,李御史是想……”
“是想什么?”嵇临奚站起身,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
少年咬牙,将那句话说出,“是想……借您之手把我们送给太子殿下。”因太子的东宫里现下还没有人,李御史便想着把他们送进东宫里伺候太子,以求得未来亨达官途。
嵇临奚适才说把他们退回给李御史,表情都还是轻描淡写的,听到少年这一句,他立在原地,片刻,他扯了扯唇瓣,嗓音喜怒不明,“他让本官把你们送给太子殿下?”
察言观色的少女看到他眼中凭空生起的阴鸷,胆怯躲在少年身后遮掩自己的身形,企图让自己不存在。
少年却还没看出来,鼓起勇气说:“是的。”
第157章
噗呲一声,嵇临奚笑了,他走近箱子,将人提起来,纤弱的美貌少年,落在他手里就跟只鸡仔似的,他自上而下打量了两眼,视线更是落在那处一扫而过,随即面色一厉,提脚将人踹了出去。
“你也配?”
被踹在地上满身裹了红绸的少年,这才终于变了脸色,口中求饶不已,嘴角隐隐有血迹,箱中少女更是缩成一团,眼中含着恐惧的泪水。
嵇临奚坐在椅子上,气得发疯。
一个御史,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竟然想让他给太子送人!
他自己都没能在床上伺候上的人,还要他送人去伺候?
“大人,这二人如何处置?”随从问他。
怒气未消的嵇临奚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瞥了一眼二人。
“妄想用美色蛊惑贿赂太子,将他们先关起来,待本官回禀太子殿下再做决定。”
随从愣了愣。
刚才看大人那么大发脾气,他还以为这二人性命不保。
嵇临奚心中冷笑。
他不是没有动过杀念,可他知道太子并不喜欢自己这么做,再者说,这二人也不过是奉人之命,杀了这两人,还有有其它的人,与其要他们的命泄愤,不如对背后的人动手,叫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知道,往太子身边送人只有死路一条,如此才能彻底绝了他们的心思。
……
雾气缭绕,水池四周是含珠的蛟龙,温热的水流正从蛟龙口中吐出,从四面注入池里。
心中疑惑为什么太子殿下还未出来的宫女,出于忧虑轻轻掀开纱帘往里看了一眼——褪去衣物的太子身形没在水池中,手臂伏在垫了层丝绸的地面,许是因为太困,脸颊枕在手臂上,看不见面容,只看见从肩膀垂下去湿漉漉的黑发。
是太困了吧,毕竟两天两夜都忙着处理政事,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宫女想要叫醒太子,转念一想若太子醒来,便要继续投于政事之中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将帘子留出一道缝隙,方便自己观看太子情况。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公公的声音,“快禀告太子殿下,嵇侍郎求见——”
可太子似乎才刚睡过去没多久,迟疑的宫人还未做好决定,水池里的楚郁睁开带着倦意的双眼,嗓音还有些绵软,“嵇侍郎来了吗,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儿吧,孤待会儿就出去。”
“诺。”宫女服身领命,回外面的公公去了。
哗啦的水声,楚郁从水池中起身,他上了岸,将身体擦拭干了,穿上里衣,这才让宫人进来给他换衣擦发,因为在水池里待的时间有些久,那些水雾与热气,将他洁白如玉的面容熏出微微的酡红。
殿门外,一直恭恭敬敬等候的嵇临奚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抬起头,见太子微润的黑发散在身后,眼睫低垂,腰间只以一根浅色的丝涤系着,显出极为纤细柔韧的腰身,鸦黑的眼睫抬起,露出那双清透的琥珀琉璃眼,脸颊上的红还未褪去,如御花园中盛开的粉色芙蓉,就连唇瓣,也比往日艳上两分。
他痴站在原地,只觉得心脏跳得极快又极慢,胸腔震颤得厉害,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头部甚至有微微发晕,
“久等了,嵇大人。”
“没……小臣没等多久——”很快清醒过来的他,连忙垂下视线。
知道嵇临奚来找自己是有事,楚郁顿了顿,将嵇临奚带去自己的寝宫,嵇临奚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东宫,但确是第一次来太子的寝宫,进去的第一眼,他就看到放在床榻一侧的月宫宫灯,唇瓣忍不住弯了弯,又很快收敛起来。
“都下去吧。”
陈德顺和云生带着宫人离开,殿中只剩下二人。
楚郁坐了下来,抬眼朝嵇临奚笑了笑,让嵇临奚坐在自己身旁。“不知嵇大人深夜进宫来找孤,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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