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将领走出,当即领命而去。
“燕淮,你回去城中,护佑太子。”
因为燕淮乃侯爷世子,娄将军考虑了对方的考虑,想让燕淮回城中。
知道敌军已然接近,燕淮抱拳拱手,沉声道:“殿下身边有云生,身在城中,性命无虞,燕淮既在军中,断无临阵躲逃的道理,还请娄将军收回成命!”
“燕淮愿与众将士共生死!”
娄将军没想到在如此危急时候,燕淮这样身份高贵的世子却也愿意不顾性命留在战场上,说出愿与众将士共生死,心中一震,没有拒绝。
“好……好……”看着对方年轻面容,他嗓音暗哑了几分,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此战必定大捷。”
……
楚郁已经登上城墙,手中执着窥筩,看着慢慢逼近的西辽大军,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呼吸间都是白雾飘散。
“殿下。”送信出去的云生听到消息赶回到他身边。
楚郁摘下腰间金令,侧头吩咐道:“交给你了,云生。”
云生单膝跪在地上,接过金令,抬首铿锵道:“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说罢拿着金令转身而去。
楚郁站在原地,停了几日的大雪再度从天空上飘了下来,落在脸上,化成湿润的水,他抬起手,指腹擦过因为过冷而变得越发苍白的脸颊,原本粉嫩的唇色变得异常鲜红,在白雪的衬映下宛如红梅一般。
面无表情注视着那渐渐逼近的西辽大军,看着城下将士,再一回头,城门里,百姓们恐惧并在一起神色惶然,楚郁慢慢攥紧手中窥筩,神色透出一种近乎刻骨的冰冷。
王炀,总有一日,孤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加急的信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京城。
得知西辽五万大军临城,皇帝面色一变,他原本正在喝药,一口药从口中吐出,咳嗽不已,仿佛心肺都要从喉中吐出。
“陛下!”于敬年连忙扶住他。
楚景攥紧他的手,“传……传王相、太傅、太司马、兵部——”
“喏!”太子还在边关,于敬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忙下去了。
消息传到后宫之中,皇后率着宫人气势汹汹来到紫宸殿外,于敬年忙拦住她,“皇后娘娘,现在殿下再与众大臣商议边关之事,您还是回栖霞宫去罢。”
“本宫就在这里,等着陛下商议结束。”戴着凤冠的皇后,面色阴沉得可怕。
于敬年知皇后与太子之间虽有嫌隙,但两人毕竟是母子,皇后心中始终还是在意着太子,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让皇后进到紫宸殿中,他几番劝说,直到皇后拔出身边侍卫的剑,抵在他的脖颈上,便不敢再开口了,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长剑扔在地上,皇后垂目,冰冷望着他。
“于敬年,你真是陛下养的一条好狗,只你这条狗,谁会在意你的性命?”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的殿门打开,几个大臣走了出来,显然已经商议完毕,出来的他们看见皇后,弯身行礼,“见过皇后——”
皇后无视他们,让宫人待在原地,自己进了紫宸殿里。
皇帝楚景正坐在床上,捂住嘴咳嗽不已。
红色裙摆滑地而过,皇后来到他面前。
他抬头,看向皇后。
……
美梦中的嵇临奚,被春雷声震醒,他从温柔吻与雪白肤中醒来,还骂自己怎么又那么早醒。
如今的他已搬到安妃赐给他的府邸里,烛火点亮,睡不着的他站在柜前欣赏抚摸着他收集来的太子之物,正眼中满是爱怜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下人语气仓促,似乎极为慌乱的样子。
嵇临奚不快于对方的打扰,但下人如此匆忙,想是有要事回报,他放下遮挡灰尘与视线的帘子,让人进来。
“本官不是教过你吗?做我府中下人,要沉得住气,如此慌忙急匆,成何体统?”
下人觉得自家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接受了大人训斥的他,深呼吸两口气,平复下来后,缓慢开口道:“大人,有急报要告诉您。”
“什么急报?”嵇临奚走到桌前,端起昨夜还没看完的书,翻过一页目视道,何其沉稳。
“听说边关那里,五万西辽兵来犯……”
下人还没说完,嵇临奚已经甩开手中的书,来到他面前提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他眼神可怕得很,“你怎么不早说!!!”
“你……大人你让小人沉住气……”
“蠢货!这是沉得住气的事吗!没眼色的东西!”嵇临奚一把推开下人,连御春寒的外套都顾不得披,一下就跑了出去,经过门槛时,因为步子跨得太大太急,猛地摔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春雨降下,就这么忙让人准备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相府。
马车上,他捂住跳动不已的心慌胸膛。
太子……太子殿下还在边关,那么多的敌军,如果城破,他的殿下可要怎么办?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俘?会不会生命受危险。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与他同去边关?敌军压城,殿下可会感到害怕恐惧,他一直被金尊玉贵地养在深宫之中,那些残酷战事,他如何应对得了?
各色可能会发生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嵇临奚扶住马车,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马车到了相府。
“大人,到了。”
车里,嵇临奚深呼吸两口气,平复着惊慌跳动的心脏,竭力告诉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破绽,这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注意到自己身上只穿着里衣,让车夫将外衣脱给他,忙朝相府走去。
守门的下人早已熟悉他,将门打开迎他进去。
议事厅里,已经来了两位官员,都是王相一党,看到嵇临奚来,王相并不意外,让人赐下椅子,道谢过的嵇临奚坐在椅子上,压住阴沉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其它官员也陆陆续续赶来。
见人差不多齐了,王相终于开了口。
“想必诸位已经得知边关之事。”
“是,是,相爷,下官们已经得知了。”一众官员连忙应道。
王相垂着堆着几层褶子的眼,“现今第二封信报还没收到,不知边关情况如何,太子还在边城之中,陛下命增派两万军士与三百万石军粮前往边关驰援。”
“上次京城中的五千将士已被太子带去边关,兵部与大司马要派人去各州城以最快的速度调兵,军粮由本官负责。”
上次梁州赈灾,已经用去周围州城不少粮仓储备,当初是他谏言让太子前去边关,所以皇帝理所当然将这份罪责落到他身上,命他出粮,还暗指太子若在边关丢了性命,他王炀死不足惜。
“现在本官要用一人监督此次军粮押运,保军粮能够及时抵达边关,你们有谁愿意去做此事。”
众人纷纷对视,心中一下拿不定主意。
那可是边关,现在在打战的地方,西辽国不会想不到阻拦粮草押运,只怕已经派人在靠近边关的地方做了埋伏,况且紧急战事,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一来一回,不眠不休的苦累自是不必说。
众人犹豫不决之时,嵇临奚已经拂了两边袖子,跪在地上朗声道:“下官愿为相爷往——”
“好!好!真是好极了!”王相抚着胡子,看他目光中满是欣赏赞叹,“嵇御史当真有家国大义,既如此,就命你押运此次送往边关的粮草,记住,要快,以最快的速度,绝不能贻误战事。”
“下官得令。”
又是一番谈论,王相让管家送其它官员离开,留下嵇临奚一人。待众人都离开书房后,他走到跪在地上的嵇临奚面前,弯腰拍了拍嵇临奚肩膀,“临奚啊,你没让老夫失望,老夫给你保证,只要你诚心于老夫,你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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