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偷偷看了一眼书房,平日里他书房都是落锁让护卫看着的,因为藏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怕自己一时大意漏在太子眼前,让太子看到他那些别人难以启齿的肖想。
好在他为人谨慎,每次写的那些东西画的那些东西都藏得很好。
嵇临奚松了一口气。
“不知殿下找小臣何事?”他恭恭敬敬问。
楚郁说:“朝上听嵇大人说营州土匪作乱之事,想来寻嵇大人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对于营州土匪作乱,嵇临奚派了人去调查过,自然是很清楚的——不过是一群寻不到生计集众作乱之人,只是成了一点气候,地方官员害怕自己被除职隐瞒不报想自己解决,奈何对方发展越来越厉害,更不敢上报,于是选择同流合污,他们为土匪隐瞒,土匪借他们发展。
至于自己为什么在朝堂上不说清楚。
当然是要借此薅一把羊毛了。
他不说清,等他的人到了营州,当地官员少不得为摆脱罪责献上金银,那群土匪或许也要重金贿赂,他的人先收了,派送回京城到自己手上。
而那群人,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如此,金钱有了,功劳有了,只要中间再做干净点,收取贿赂的罪名也盖实不了他头顶,还能让太子欢喜他嵇临奚。
嵇临奚算得一清二楚,甚至都想好怎么借这件事跟只鬼一样缠着太子时不时汇报,让太子看见他嵇临奚远超沈闻致和燕淮的作用,不想太子竟让他去营州。
他是御史丞,本来这样的事也说不上他管,于朝臣而言,能做到尽自己职位上的职责已经算不错的了,但他为了能够往上爬发展自己的势力网,花了大价钱派人去往各地搜罗消息,遇到对自己有用的便留存下来,只待时机到了就拿出来一番作为。
就比如今日,只是没想到出了一些差错,计划不像想象中的完美。
嵇临奚对营州土匪侃侃而谈,楚郁托腮听着他说,时不时点头。
“原来如此。”
“嵇大人果然可靠,这些事也能知道。”
“嵇大人真是朝廷里难寻的人才。”
……
这番温言细语的夸赞令嵇临奚越发振奋,甚至还拿了纸笔,画出营州地图,将那些土匪盘踞的地方勾画在纸上。
楚郁倾过身体,垂首去看。
从边关回来到现在,他的肌肤已经养得如以前雪白,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的气息,因在书房,虽开着窗有光亮,却也比外面暗上些许,他坐着,嵇临奚站着,两人距离靠近,嵇临奚又是躬腰,这样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许多从前不曾看见的惑色。
比如那微微垂着让他忍不住想要低头去舔的白颈。
还有那微微透出一条缝隙的领口,从上而下去看,能看见里面的里衣、肌肤随着呼吸起伏的曲线。
嵇临奚是何等举世难寻的色胚啊。
他只是看太子一眼都能硬,眼下面对如此春色,如何能忍?
他心神不在地图上了,视线也已经微微迷离,脑子里是自己低头亲吻太子后脖颈,一手扣着太子的手,另外一只手钻进太子衣领里作乱的风景。
原本认真听着嵇临奚侃侃而谈又写又画的楚郁见嵇临奚还说着话,但手上握着的笔飘着画了圆,又觉身侧温度慢慢滚烫起来,衣领下的皮肤和后脖颈发热,顿了顿,他慢慢转头。
温热的液体恰好落在肩上。
“……”
视线落在自己肩上,定定看着那鲜红液体,楚郁最开始的神情甚至是有些呆愣住的,而后他抬头看着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嵇临奚,眉头跳得厉害,站在更后面的云生见太子神情不对,连忙上前,看见这一幕,“殿下!”
嵇临奚清醒了。
他看清自己做的好事。
捂住鼻子,他匆匆后退,一下就跪在地上,但离远了,他又膝行到楚郁身前,“请殿下治小臣的亵渎之罪!”
楚郁在这一瞬间,确实有想宰了嵇临奚的心思了。
但他不能宰嵇临奚。
嵇临奚若是死了,未免太可惜,各种意义上的未免太可惜。
况且若真的要治嵇临奚的亵渎之罪,嵇临奚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心知肚明嵇临奚刚才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却要佯装自己并不知情,将嵇临奚扶起,体贴道:“嵇大人快请起。”
“最近天热,上火也是理所应当,如何能怪罪?”
抓着嵇临奚的手忍不住用了点力度,想警告嵇临奚。
嵇临奚被心心念念的太子用力抓着手,更是不得了了,血从捂住鼻子的手下流了下来。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嵇临奚又是止鼻血又是让下人去他房中拿给太子更换的衣物,等他仰头止住鼻血时,视线看见太子落在屏风上的轻紫外衣。
血再流如注。
他抓了两张纸,卷成条塞进鼻腔里。
在屏风后面换了外衣的楚郁走了出来,那衣服恰合他身,仿佛就是东宫里的宫人贴身量了他的尺寸后,通过司衣局做出来的。
看见鼻子里塞着两团纸的嵇临奚,他一时眼前有些发黑,脚步也踉跄了一下,云生手疾眼快扶住他。
三人沉默。
楚郁呼吸一口气,“嵇……大人。”
“临奚在。”
“你要、注意、你身体,呀。”楚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心心念念的太子担心自己身体,嵇临奚心神荡漾,夹起嗓音,柔情似水地说,“临奚知道了,多谢殿下关心,临奚去了营州,殿下也要注意好身体。”
楚郁:“……”
艰难吃了一顿饭,嘱咐嵇临奚去往营州一路小心,离开嵇临奚的府邸时,楚郁脚步步子放得有些快,等在嵇临奚念念不舍的目光上下了马车,他终于解脱一般闭上双眼,按揉额头。
只这份解脱没能持续多久,他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云生。“我衣服呢?”
云生贴身伺候到底不如陈德顺,若是陈德顺,已经自觉将太子落下的衣服折叠好拿在手里了,他愣了愣,说:“落在嵇大人府上了。”
“属下这就去拿——”他扶着马车车门准备出去。
“不用拿了,你拿不回来的。”楚郁捂住头痛欲裂的额头眉眼,制止住了云生的动作。
他帕子落在嵇临奚手里连自己都拿不回来,更别说云生。
嵇临奚定会想方设法推拒,而后寻个机会说弄丢了再请罪。
他能拿嵇临奚如何呢?
他对嵇临奚的心思心知肚明却还用了嵇临奚,就要对一些不可说之事妥协,况且以嵇临奚的敏锐,自己真让云生强行拿回来,对方如何猜不出自己明了他的心思?岂不是给了嵇临奚打蛇随棍上的机会。
不,不对。
楚郁顿住身形。
当初嵇临奚初入朝堂,拿了自己的箭,他让陈德顺给他拿回来,嵇临奚竟乖乖给了,现在想来,嵇临奚给回来的,当真是他的箭吗?
只那拿回来的箭已经被他让陈德顺烧了,一切的一切,除了嵇临奚都无人确定这个答案。
他只能不去想。
第140章
一只雪白信鸽飞入院中,落在树上,咕咕叫了两声,听到声音,护卫来到树下捉了信鸽,取出绑在鸟足上的信筒,而后一路进了一处房里。
“大人。”
知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神情凶悍正喝着酒欣赏歌舞的男人,男人挑了挑眉,抬手示意,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将竹筒打开,取出里面的信一看,知县表情变了一变。
“怎么了?”男人见他神情有异,坐直了身体,就连倚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也被他推到一旁,坐在底下的人亦是抬起头来。
知县将房间里的舞女和歌女都赶了出去,刚才喝了酒脸上升起的醉色消退得一干二净,他沉声说:“京城那里来信,说皇帝避暑,太子代朝,派了人来营州——剿匪。”
剿匪两个字,说得他脸色惨白。
男人不信,夺了他手中的信一看,见信内容果然如此,又过一会儿,他手底下的人也慌慌忙忙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大哥,从京城那里来的消息,太子派人来营州剿匪了!现在已经到半路了,我们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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