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
事情就是这样!
燕枝不会死,燕枝不会有事。
燕枝的寿数还没有到头。
萧篡像狼一样,尖利的犬牙死死咬着,不肯松口。
燕枝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道:“你下次去别的地方做任务,回宫里去做,不要在我房门口做。”
萧篡默了片刻,神色有些落寞:“好。”
“阿鱼说,你这样很危险,很容易被人杀死。我没精神时时刻刻守着你。”
“不要紧。”萧篡忙道,“我不用守着,我不会有事。”
“不要。”燕枝别过头去,小声道,“我先前不知道你在做任务,以为你是有意识的,所以没管你。但是现在不想,你没意识,我会忍不住想出来看你。”
燕枝态度坚决:“你回宫去,让你的亲卫把守门窗,不要叫我看着你。”
他自个儿都恹恹的,怎么可能看得住萧篡?
万一……万一萧篡出事了,那怎么办?
萧篡思索良久,终于明白,燕枝是在担心自己。
他笑着,点了点头:“好,听燕枝的。”
“我夜里回去做任务,白日里还来服侍燕枝洗漱用饭,服侍完了,再回去做任务,好不好?”
燕枝颔首:“嗯。”
*
午后。
萧篡照他说的那样,服侍燕枝吃了午饭,喝了汤药。
燕枝歇了一会儿,准备午睡了,他也准备回宫去了。
萧篡扶着燕枝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我先回去,晚上再来。”
“嗯。”燕枝点点头,最后叮嘱了他一句,“你……小心一点。做完这个任务就不要做了,我觉得膳房做的奶糖也很好吃。”
“好。”
萧篡轻轻地应了一声,看着燕枝,下意识要拂开他散落在额前的头发,亲一下他的额头。
可下一刻,萧篡猛然回过神来。
不能,不该,不可以。
燕枝还没有原谅他,他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就在这时,就在萧篡即将放手离开的时候——
燕枝忽然抬起头,额头照着他的嘴唇就撞了上去。
来吧!亲一个!
一声轻响。
燕枝躺回榻上,有恃无恐地看着萧篡。
怎么样?我用额头亲了你!
萧篡摸了摸嘴唇,没忍住笑出声来:“你好好睡一会儿,我傍晚就过来。”
“嗯。”燕枝点点头,拽着被子,盖过头顶。
“别这样睡,会喘不上气。”萧篡帮他把被子掀开。
燕枝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至于萧篡在他背后偷笑,随后又起身离开,把门关上,他都没看见了。
*
这还是这几日来,萧篡头一次回宫。
他这几日一直守在燕枝房门外,要紧的奏章都是亲卫拿过来给他批复。
萧篡回到净身房,把门锁好,便再次盘腿坐下,前往另一个任务世界。
他现在不能接太难的任务,也不能太久的任务。
所以他现在接的都是一些武力任务,仅仅依靠暴力,就能在短时间内推平的任务。
很耗费武力,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但是不要紧,他之前都是这样做的。
萧篡长舒一口气,下意识遮掩住手上新增的伤痕,继续任务。
萧篡在任务世界里,与各色兽人异种缠斗的时候,燕枝就靠在榻前,接过楚鱼递过来的温水,抿了一小口。
燕枝同样呼出一口气,倒在软枕上。
方才他睡着睡着,忽然又喘不上气来。
还好楚鱼听见动静,赶紧过来给他拍背,才让他缓了过来。
燕枝趴在榻上,垂下双眼,忽然有点儿后悔。
他不该把萧篡赶走的,他应该让萧篡留下来陪他的。
这样就……
就算萧篡的魂魄不在,萧篡的人在也好。
楚鱼问:“燕枝,可还好?”
“没事了。”燕枝摇了摇头。
楚鱼拖过板凳:“正好我刚蒸好两笼糕,铺子里没什么事,留下来陪你吧。”
“好啊。”
燕枝午睡,萧篡便把帷帐帘子都放下来了。
房间里昏昏沉沉,看着闷闷的。
燕枝趴在榻上,楚鱼坐在榻前,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燕枝小声问:“阿鱼,你这阵子肯定很忙吧?”
“不忙。年节有什么忙的?再说了,你找的那个小伙计很机灵,手脚也很麻利。”
“嗯。”燕枝点点头,又问,“阿鱼,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好了?萧篡……”
“呸呸呸!”楚鱼连忙道,“什么很不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快呸掉!”
“噢。”燕枝应了一声,按照他的说法,对着地上,小小地“呸”了三声。
“呸呸呸——”
“这才对。”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忽然,燕枝支起身子,双手捧着脸,看着楚鱼。
“阿鱼,你……可以跟我说说,萧篡从前的事情吗?”
“你不是不想听吗?”
之前有几回,楚鱼想跟他说,燕枝都别过头去,不想听他说。
结果这回,燕枝竟然主动问了。
燕枝放下手,把自己的半张脸藏在被子后面。
“现在想听了。”
楚鱼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好,我跟你说。”
“嗯。”燕枝眨了眨眼睛,认真听。
“萧篡原本和你一样,也是任务世界里的角色。”
“你是古代世界里的角色,他是兽人世界里的角色。”
“兽人世界就是……”
“你养的糖糕会变成人,你在山上遇到的猛虎,也会变成人。”
“啊?”燕枝震惊。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萧篡和燕枝一样,都是任务世界里的角色。
但萧篡和燕枝又不一样,萧篡没有名字,没有住所,也没有父母。
他是一匹毛色漆黑的狼形兽人,生活在正常人和兽人共存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阶级分明。
兽人因为外形古怪,控制不住骨子里的嗜血本性,是被正常人圈禁驱逐的最低级物种。
萧篡出生在鱼龙混杂的下城区,自化形起就会打人杀人,知道各类兽人的命脉在哪里,出手总是快准狠。
为了争夺食物,他的日子里,永远充斥着暴力与鲜血。
十岁那年,他去下城区颇有权势的黑老大面前自荐,做了他的打手。
那时他还不叫萧篡,他只有一个代号,叫做“头狼”。
十六岁那年,在一次地盘争夺、帮派火拼里,头狼杀了所有敌人,又趁机杀了黑老大。
从天黑到天亮,头狼成了下城区新的老大。
他浑身是血地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提着前老大的头颅,马不停蹄地回到前老大金碧辉煌的房子里。
前老大好色纵情,在房子里养了很多情人,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都有。
一众人等,看见头狼回来,只怔愣了一瞬,就争先恐后地要扑上前,讨好他,以求活命机会。
可头狼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把淌着血的头颅丢给他们,自顾自地走进武器库里。
他拿了一把机枪,挂在身上,拿了两把手枪,别在腰上,最后拿了几枚炸弹,挂在手上。
把自己武装起来之后,他又来到了前老大累积财富,珍藏珠宝的库房里。
黄金白银,宝石玛瑙。
很好,这些都是他的了。
最后,他来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最高品质的肉排,用野狼的尖牙撕咬下一大块。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大口吃肉,吃得满嘴鲜血,吃得酣畅淋漓。
很好,这些肉食,以后也是他的了。
头狼吃饱喝足,身上挂满武器,回过头,见那群男男女女还留在他的房子里,咧开嘴,朝他们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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