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就算燕枝对他的好感度还是零,那也没关系。
他还能装,他还能演。
萧篡站在燕枝门前,沉默良久,最后下定决心。
继续装下去。
燕枝喜欢温柔的,他就装温柔的。
燕枝喜欢听话的,他就装听话的。
再装五日,看看情况。
要是再过五日,燕枝对他的好感度还是零,他就……他就……
萧篡攥紧拳头,他就直接把燕枝弄死在床上!
*
萧篡打定主意,继续伪装的第一日。
燕枝在房里睡得晚了一些,大概是被萧篡吓到,也没有带着糖糕出去散步,就窝在房里,一个人待着。
萧篡让亲卫拿了两册画册话本给他,好让他解闷。
燕枝有了话本,就更懒得出门了,一整日都窝在房里。
这天夜里,萧篡打开好感度面板——
燕枝对他的好感度为,零。
第二日。
燕枝窝在房里,继续看话本。
同样一日没出门。
好感度,零。
第三日。
燕枝看完话本,窝在房里,给糖糕复述话本故事。
一人一狼嘻嘻哈哈,玩得不亦乐乎,仍旧一日未出门。
好感度,零。
第四日。
话本看完,故事讲完,燕枝找亲卫要了一点儿小石子,再加上两条手帕缝成一个小沙包,和糖糕一起做游戏。
他把沙包丢出去,糖糕把沙包捡回来。
后来糖糕胆子大了,竟然对着燕枝把沙包丢出去,让燕枝捡。
燕枝不敢相信,随后一把按住它,揪它的耳朵,打它的屁股,让它清醒一些,到底谁才是主人!
萧篡坐在隔壁船舱里,听着燕枝和儿子的笑闹声,只觉得心里发苦。
他克制着,没有过去打搅,而是让亲卫送了一个奶油泡芙过去。
但燕枝大概是没吃,对他的好感度,一动不动,还是零。
到了第五日。
燕枝终于觉得船舱里有点儿闷,准备带着糖糕出去走走。
再不出去透透气,他和糖糕都要晕船了。
这日清晨,燕枝在房里吃完早饭,轻轻推开房门。
萧篡不在隔壁船舱,大概是出去了。
燕枝松了口气,回头招了招手:“糖糕。”
糖糕迈开四条腿,一个飞扑上前,扑在他的腿上。
“走,出去吹吹风。”
“汪!”
燕枝带着糖糕,走出船舱,穿过回廊,来到船板上。
路上遇见萧篡的亲卫,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萧篡并没有特意派人盯着他,反正现在在船上,萧篡知道燕枝不会水,跑不了。
况且,他二人的船舱正相邻,任何人看着,都不如萧篡自己看着放心。
燕枝来到船板上时,萧篡也正背对着他,站在船头。
两个亲卫各拿着舆图一端,将羊皮在他面前展开。
萧篡扫了一眼舆图,又抬起头,望向前方,冷声道:“前面渡口改道,从东海绕一圈。”
燕枝皱起小脸,似是不解。
东海不是海,是东海郡。
可他们从南边去北边,为什么要走东边?
所以,萧篡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萧篡嗅了嗅风中气味,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难得的,帝王眼中,竟然有心虚一闪而过。
“燕枝。”
燕枝抱拳行礼:“草民拜见陛下。”
“嗯。”萧篡刻意放缓神色,走到他面前,只是语气还是那样的古怪,“舍得出来了?”
燕枝不自觉后退两步,点点头,鼓起勇气问:“敢问陛下,船回都城,为何要去东海?”
这自然是为了——
为了绕远路,好让燕枝在船上待久一些。
今日马上就是第十日,梁都近在眼前,可燕枝对他的好感还是一动不动。
所以他想多留一会儿,只要在船上,燕枝就……
可就在这时,燕枝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今日是草民上船的第十日。”
“刚上船时,陛下说,回到都城,只需十五日。”
“还有五日,草民就能下船了,对吗?”
燕枝目光澄澈。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萧篡却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读档回到十天前,把说这话的自己打一顿。
好好的,说什么十五日?
说什么确切的日子?
萧篡面不改色,淡淡道:“水上风向不对,运河刚刚解冻,船走得慢些,也是有的。”
燕枝当然听得出,他是在扯谎。
可他也不敢挑明,只是转过头,看向船外。
南面水流平稳,北边河流更急。
他也不会水,要是跳下去,只怕下一刻就会被河里暗流卷走。
倒是也能去南边,不过是被江水泡得发白,冲到南边去的。
到时候楚鱼赶着花生糕,从石雁镇里那座桥上走过,就能看见他漂在水面上。
燕枝想到那个场景,没忍住笑出声来。
萧篡盯着他的侧脸,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忽然开了口——
“不绕道。”
燕枝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转过来了,萧篡却别过头去,重复一遍。
“朕不会下令绕道,十五日之内,一定到都城。”
燕枝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抱拳道谢:“多谢陛下。”
“除了谢朕,你就没有其他话要讲?”
燕枝顿了顿,闭紧嘴巴,摇了摇头。
他确实没有话要说。
要不是萧篡强行把他扛上船,他根本就不会在这里,也就不用关心船什么时候到都城。
他还能站在这儿,心平气和地与萧篡说话,完全是因为……
萧篡是帝王,他不敢惹怒他。
萧篡不死心,又问:“真没有?”
燕枝仍是摇头。
见他大概是不懂,萧篡干脆明示他。
“朕下令不改道,朕是不是好人?”
“啊?”燕枝愣了一下。
“朕是不是好人?是不是大好人?”
这是燕枝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对他好,他就夸对方是“大好人”。
他这样夸过萧篡,也这样夸过楚鱼。
不知怎么的,萧篡忽然提起这句话。
可燕枝看着他,竟然还是摇了摇脑袋。
萧篡不满地喊了一声:“燕枝!”
“啊?”燕枝回过神来,想要改掉。
可是脑袋,却不论如何,都点不下去。
看得出他很为难,萧篡逼近一步,又问:“朕不是大好人,那朕是坏人了?”
“唔……”燕枝被他逼得不得不后退。
他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终于想出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
“陛下英明神武,是……是九五之尊。”
什么?
萧篡皱起眉头,最后竟笑出声来。
是气极反笑。
燕枝竟然也学会说套话了?
他为了躲避自己的问话,竟然还学会说这种话了。
话到如今,萧篡却仍旧不肯放过他,再问:“这几日相处下来,你有没有消气?你对朕,有没有恢复一点点喜欢?”
燕枝对上他定定的眼神,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没有?没有!
萧篡笑得更阴森了。
燕枝还真是没撒谎!
说他英明神武的时候,知道要说套话。
问他有没有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倒是知道要说实话了!
喜欢他就这么难吗?
他的要求也不高,十天涨五十好感,很难吗?
凭什么?凭什么燕枝连撒谎都不愿意对他撒?
燕枝看出他不太对劲,赶忙抱了抱拳:“陛下,草民先行告退。”
他转身要走,却被萧篡一把握住手腕,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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