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嘛别嘛。”楚鱼张开手臂,隔着被子搂住他,“睡觉。”
结果两个人刚安静了一瞬,楚鱼马上又开了口:“燕枝,其实,你生病那几回,都没喊我的名字,你喊的是……他的名字。”
“你哭着说,你不要吃药片,也不要喝药水。你还说他是混蛋,还挥舞着手脚,要把他赶走,结果打了我。”
燕枝忙道:“对不起……”
“你一直都没有放下他,对不对?”
“我之前做过‘追妻火葬场’的任务,我根本不喜欢他,所以就无所谓,根本不在意。”
“但是你在意。爱是在意,恨也是在意,你还在意他,对不对?”
燕枝不语。
“既然没有放下,那就从心所欲,打他骂他,直到你彻底放下为止。”
“怎么样?”
燕枝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他闭上眼睛,不由地期待起明日来。
若是明日,萧篡还来,他就……
主动出击!
第70章 幌子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燕枝就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准备出门去了。
“阿鱼, 我走啦!”
燕枝一边说,一边跳上驴车, 轻轻拍了一下驴屁股:“花生糕,走……”
就在这时, 楚鱼的声音从灶房里传来:“你走了?你要去哪里?”
燕枝又打了一个哈欠, 无奈道:“去出摊啊。”
“出摊?”楚鱼围着围裙,左手握着锅铲, 右手抓着抹布,从灶房里冲出来, “你出去卖什么?”
“当然是卖糖糕啊。”燕枝更无奈了,“你是怎么回事?还没睡醒吗?”
“是我没睡醒吗?”楚鱼大声问,“我问你, 糖糕在哪里?你要卖的糖糕在哪里?”
“就在……”
燕枝迷迷瞪瞪地回过头, 一看身后的驴车,眼睛瞬间瞪圆了。
车子上空空荡荡, 什么东西都没有。
燕枝惊讶:“糖糕呢?”
下一刻, 又黑又大的糖糕从屋子里窜出来, 一个飞身,跳到车上。
——糖糕在这里!糖糕在这里!
这个糖糕太重,驴车往后一倒,把燕枝颠了一下。
“不是你。”燕枝拍了一下它的脑袋,让它下去。
“糖糕还在炉子上没搬下来呢。”楚鱼无奈道,“所以我才问你,你要去哪里啊。你现在说, 是谁没睡醒?”
燕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是我。”
但很快的,他又理直气壮起来:“但是也要怪你。”
“怪我什么?”
“都怪你昨晚非要跟我一起睡,结果缠着我讲了大半夜的话,害得我三更天才睡着。”
“好好好,怪我怪我,快来搬。”
燕枝跳下驴车,和楚鱼一起,把炉子上的蒸笼搬下来。
楚鱼又道:“今日我陪你一起去吧,怎么样?”
“不用啦。”燕枝本来就是说笑的,“我又不记仇,只要你再做一顿蛋炒饭给我吃就好啦。而且我昨日才打过那群地痞流氓,估计他们……”
“倒也不是想给你赔罪,主要是你这个迷迷糊糊的样子,怕你收错钱。”
“噢——”燕枝拖着长音,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走了。”楚鱼不再多说,放好蒸笼,直接跳上驴车。
燕枝笑了笑,回头把糖糕赶进家里:“糖糕,你好好看家,知道吗?”
“汪——”
糖糕本来就是狼,这几年越长越大,都快比燕枝大了。
早几年的时候,燕枝怕它吓着客人,就不怎么带它出摊了。
后来就算开店,也很少让它到前面铺子来,都是把它养在后边他们自己住的院子里。
糖糕一开始还不太习惯,每日燕枝一走,它就趴在院子里,望着燕枝离开的方向,“嗷嗷”地哭,哭得楚鱼心烦意乱。
不过燕枝每次回来,都会给它带一点儿东西,有时是肉摊上剩下的骨头,有时是路上随手折的一根竹枝。
燕枝搂着它,夸赞它看家看得好,又拿出这些东西,作为给它的奖励。
这样过了半个月,糖糕就习惯了,也不“嗷嗷”了。
燕枝把家门关上锁好,最后隔着门缝,看了糖糕一眼:“我们走啦,在家里乖乖的。”
“汪——”
燕枝跳上驴车,楚鱼挥动竹鞭。
两个人赶着驴车,穿过狭窄的街巷,迎着初升的日头,朝前走去。
*
这个时辰,都城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醒了。
去官署的官吏、出工的杂工,还有同样在路边摆摊的摊主。
燕枝和楚鱼一路走,一路卖。
还没等抵达卖糕的摊位,就已经卖出去半笼糖糕了。
等他们安顿下来,马上又有人围了上来。
燕枝包装,楚鱼收钱,两个人分工合作,倒是默契。
有客人问:“今日怎么来得这样迟?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燕枝抬起头,指着楚鱼。
楚鱼知道他想说什么,头也不抬。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都怪他!”
“哈哈哈!”
围在摊位前的客人哄笑出声:“你们俩真是一对儿啊?”
“才不是!”
又是同起同落。
燕枝把糖糕递给前面的客人,楚鱼招呼后面的人。
“快上来,快上来!”
忙碌了两刻钟,才熬过这一阵高峰期。
日头渐起,接下来的客人大多吃了早饭,都不着急,就是买块糖糕当零嘴吃。
燕枝一个人能够应付接下来的场面,于是楚鱼就赶着驴车回家去,准备再做几笼送过来。
临走时,他还不放心地叮嘱道:“要是那群流氓再来,你就跑回来找我啊。”
“知道了。”
“要是……那个流氓再来,你也找我。”
“放心吧。”燕枝笑了笑,“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应付的。”
“嗯。”
楚鱼一走,燕枝马上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在看见对面巷子里,闪过熟悉的人影的时候,他抬起手,朝对面招了招。
他知道,他知道躲在那里的人是谁。
巷子里的萧篡几乎不敢置信。
他与燕枝昨日才刚见过面,燕枝那时还说,让他快滚。
他原以为,这阵子都不能再和燕枝说话了。
他原想着,今日过来转一圈,远远地看看燕枝,也就足够了。
可是今日,燕枝竟然对他招手,叫他过去。
一瞬间,萧篡欣喜若狂。
他赶忙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出阴暗的角落,来到日光普照的地方。
萧篡大步来到燕枝面前,低低地唤了一声:“燕枝……”
燕枝淡淡道:“我就知道你躲在那里。”
“我……”
不等萧篡开口,燕枝便问:“你昨日说,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你都会乖乖听话,对吗?”
“对。”萧篡颔首,目光定定地望着他,“燕枝现在想让我做什么?”
“想让你走开。”燕枝道,“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
“我没有……”萧篡低声解释道,“我很安静地站在那儿,我没有……”
“我不要。”燕枝道,“那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萧篡眼睛倏地亮起来:“什么?”
燕枝抬起头,指着挂在自己摊位前的幌子:“我有两面幌子,一面是白色的,另一面是黄色的。”
“若是我想见你,我就挂出黄色的幌子,就代表你这一日可以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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