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隋王府对我而言,险象环生。可对兄长来说,并非不是个好机会,兄长动心也是人之常情啊。”
白兮然一脸错愕,甚至还后退了半步。
在声望楼围观者片刻的宁谧里,有他脚步的沙沙声。
他自以为说辞天衣无缝,应变也算妥帖,定可以让白照影哑口无言,从而再给他安上个,蛇蝎心肠诬告好人的帽子。
人的名,树的影。白兮然知晓名声的重要性。
他在上京经营多年,方才博得个“如玉如竹”的雅号,位列京城公子榜第四。
他以清贵高洁驰名,名声断不能毁了!
这一把,必须得让白照影身败名裂。
白兮然反问:“分明兄长贪财爱势,嫁进隋王府已成定局,兄长怎能证明是我害你替的?”
对方应变虽快,白照影只觉他已无药可救。
白照影郑重道:“你忘了,我根本不需要走替嫁改命这一折。”
话音响彻声望楼。
白兮然怔然。
白兮然瞬时回过味来,已然浑身寒透!
冷汗如冰针般,渗出白兮然毛孔。
白兮然先是冷,然后满脸火辣辣的,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已完全没法补救。
这是话赶话露出个天大的破绽,而他刚才却浑然不知,反还以为能够证死白照影。
声望楼其他宾客,也有反应过来的,纷纷探问:
“白大公子之前要嫁的人是谁?”
“难不成白大少爷,本该有个平安顺遂的后半生,真是让白二少爷给毁了?”
“啧啧,峰回路转,那白大公子现在双目失明,也与白兮然推兄长入火坑,脱不了干系!”
“诸位,如果白兮然对待自己亲兄长尚且算计,那他这次力主替换程岳,是不是还有什么谋划……我等可得擦亮双眼,别给这小人当刀子使。”
“是也是也。”
转瞬间,话题竟回溯至换将。
白兮然费力盘算得到的成果,居然因为他有戕害亲兄长的嫌疑,而渐渐被人质疑。
白兮然惶恐得心上像是开了个洞,细密的汗珠,变成冷汗涔涔。
他揣测白照影的心思:
——白照影还没做绝,他在暗示自己收手,因为不想出卖崔执简。
——白照影并不愿意公开曾经的婚约。
白兮然孤注一掷。
“兄长妄言博取同情,你休要虚张声势,兄长哪里会有什么,堪称绝佳的亲事?”
白兮然最后的挣扎,却被声望楼内突然响起的,清朗温润的男中音盖过。
那把嗓音令人如沐春风。
宾客席位有人起身,接着不疾不徐地说道:
“他曾经婚约对象是我。”
第70章
“崔小侯爷!”
宾客们皆不约而同失声道。
上京城公子榜榜首, 文翰侯府嫡长子,大虞官场新秀崔执简。
今日崔执简同样休沐, 崔执简又是个心怀家国天下的性子,不约而同来到这座声望楼,为的是看完义演之后捐款。
谁知竟赶上白兮然制造舆论,又赶上白兮然,跟白照影因为替嫁之事,当众论辩。
此前崔执简心中, 一直有股隐而不发的遗憾和火气。
他错失了狐狐。
而现在,当有人把白兮然鼓动白家退婚的事,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在崔执简耳边,让他醒悟当时自己因为礼制, 中了白兮然的计谋,放走狐狐嫁到隋王府。
狐狐曾身处的环境有多危险……
狐狐曾是个多内向的性子,现在都变得坚韧起来,敢于与曾欺负他的白兮然对峙。
望着那双目盲的眼睛,他无法想象成长的代价, 崔执简心如刀绞。
若能由自己妥当地护着狐狐……
逝者如斯, 不可回还。
崔执简面上还保持着刻在骨子里的仪态。
可那只垂在袖子里的手, 手掌掌心, 早已被指甲刺破,刺痛袭来, 鲜血渗出, 他将衣袖背到身后, 不想让人看穿他的愧疚。
崔执简收起所有感情的波澜,带着温雅笑意,落落大方地解释:
“白二公子, 诸位,几年前姑母去世,弥留之际,为我两人定下婚约,不才崔某,正是白大公子曾经的未婚夫婿。”
崔执简话音坦荡,徐徐如林下松风。
他面庞如冠玉,模样并非夺目抢眼那一类人,而是俊美儒雅,令人熨帖。
崔执简背后光环无数,崔家是比大虞朝国史还悠久的名门,更遑论他本人的能力……
几年前,白照影孝期未除,不公开婚约也能理解。
崔执简的出现,立刻像一把锤子,把白照影字字句句,都如板上钉钉般敲定下来。
——当初白照影已有良缘。
没人会主动放弃文翰侯府,而去选择隋王府。
哪怕隋王府爵位更高。
文翰侯府的美名,早已冠绝上京。
声望楼内,舆论几乎是如反扑的浪潮似的,潮头从这一端,立刻打回那一端。
先前还被白兮然煽动,辱骂白照影的人,以及支持更换老将程岳的人,这会儿大多数都想明白了替嫁之事,背后蕴藏的隐秘内情。
宾客们炸开了锅:
“白二公子怎么能这样!”
“那是他嫡兄,他们可都姓白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可他白兮然手段多,害完兄长又害程老将军,我等险险被蛊惑。”
“呸——”
不知谁啐了口唾沫。
唾沫落地,砸下舞台,这对读书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白兮然脸颊耳尖一阵红一阵白,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
白照影的改变,崔执简这个出场,完全都在白兮然的意料之外。
白兮然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他完了……
拼命立下的清高人设,竟突然成了个笑话。
他如今恨不能将白照影化作个虱子一口咬死,目光聚焦在白照影身上,只见那蒙着眼的小瞎子,呆木头白照影,手指捻着遮眼纱流苏的底端。
那是副故意勾引男人怜惜的惺惺作态,令白兮然几乎呕吐!
他此刻唯有强装云淡风轻,不为外界争议所打扰。
“清者自清,崔小侯爷素来回护兄长。你两人婚事不成,是缘分不到,怎能见怪旁人,也难为崔小侯爷如此深情,依然为兄长事事出头……”
——怎么感觉这里面还有事???
声望楼内,宾客茫然。
白兮然没给出准确的解释。
他自诩无愧于心,用模糊的回答,妄图彻底搅乱这一潭浑水。
局面从不利于白兮然,又隐隐有势头被拉扯回来。
变成了崔执简痴恋白照影,白照影拒绝且另攀高枝。
若以常理推断,看两家条件,当选崔执简。
可感情这事,谁又能给出准确答案?
声望楼宾客再次炸了锅:
“上京公子榜榜首跟第四对上了,我信崔小侯爷!”
“可崔执简婚事没成也公开力挺白照影,不就证实他用情颇深,诋毁二公子,又有何难?”
“……”
白兮然暗中勾起抹冷笑。
忽而在见到声望楼密密匝匝的人潮之外,由远及近而来的一道金影时,白兮然心头狂喜。
他的靠山到了。
声望楼爆出连连几声公鸭嗓音:
——“肃静。”“回避”。
百姓脚步挪动,真让出一条道路。
人群本已经十分拥堵,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有人“哎呀”地叫了声,突然被挤出人墙之外,啪嗒摔到刚才开辟出来的那条小道。
公鸭嗓子斥道:“放肆,退开!”
地上那人被太监踢了脚,发出砰砰两声闷响。
然后起来便要反击:“来的是龙还是虎,给你爷爷我缩回——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侍卫将拳风截住,引七皇子入声望楼:“七殿下玉体尊贵,唯恐遇刺,故而时刻警惕,多有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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