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去领人吧。”
一收一放之间,敬贤帝结束了会面,自以为拿捏住白照影。
若要让世子妃听话,便可给萧烬安多赐几个有本事的妾。
敬贤帝暗中得意。
白照影却已在调整过后,彻底拿准了人设。
他因为想起个很出名的历史故事,灵光乍现。
白照影跪着仰脸,坚决对敬贤帝道:“晚辈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世子不准纳妾,我也不当侧妃,请赐晚辈一死!”
“……”
敬贤帝愕然。
那侍奉在侧的大太监同时抽了口气。
大太监见过无数命妇,过来跟皇帝求财求名的,没见过主动求死的。
谁能知晓这位活菩萨似的世子妃,遇到纳妾这事,怎就这么坚决,非要往牛角尖里头钻?
大太监还是想跟世子卖个好,赶紧安抚皇上,拂尘一摆,派人下去搀扶世子妃:
“哎呦,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寻死觅活了?”
“陛下传您来这儿是赏您,赐些姬妾,回去不仅伺候世子爷,她们不是也伺候您?”
“世子妃若是误会这番好意,陛下该多伤心……”
果然敬贤帝许久没遇见过敢直接违拗他的人。
敬贤帝打翻了手边杯盏。
茶盏骨碌碌沿着桌案滚落,浸湿了那张题写着“恒为妻范”的宣纸,晕开大片墨渍水渍。
然后茶盏摔下去,发出啪地一声!
敬贤帝急喘着道:“放肆,咳咳咳,可,放——放肆——你若要死,就让你,你去……”
白照影垂头,掌心紧紧捏着把汗。
他想:当年唐太宗想给房玄龄赐个小妾,房夫人不肯,太宗皇帝想用赐毒酒吓唬房夫人同意,但没用真的毒酒,用的是醋,于是后世就有了吃醋的典故。
唐太宗都不敢因为家事赐死大臣内眷,多毁名声啊。
敬贤帝显然不如唐太宗,他想必更是不敢。
白照影于是就这么干。
他反着逼皇帝一把,既没跟前头立下的人设冲突,也还是在演恩爱夫妻,更不会让他觉得心里留下负担。
最最重要的是,从此断绝皇帝往世子院里塞人的心思。
白照影暗暗等待皇帝发落。
皇帝那一声“去死”,果然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
对待正面抗旨的白照影,他当然想传锦衣卫,将白照影拖下去杀头了之。
可是他毕竟还没决定传位给谁,萧烬安如今还得用,更何况因为逼迫世子妃同意世子纳妾,而赐死世子妃,这理由恐怕堵不住悠悠之口。
敬贤帝再度深呼吸了几口,发现自己竟没法奈何这个世子妃。
哪怕他眼盲,看似弱不禁风。
他却好像仍有种区别旁人的气质,让人无法忽略。
忽而间白照影颈边璎珞宝石的流光一闪!
有半颗碎掉的玛瑙,切面反射的莹红色,直冲进敬贤帝浑浊的双眼,如血一般,使敬贤帝的瞳孔被它狠狠地刺中。
敬贤帝的瞳仁骤缩。
在那个瞬间,认出了白照影戴着的璎珞圈,正是出自萧烬安的生母,江川月。
那璎珞圈住了白照影,就好像萧烬安用这件东西,紧紧地护住了白照影。
使得敬贤帝有些头皮发紧,思绪纷至沓来……
敬贤帝坐下来,用手紧紧扶着额头,指端揉捏太阳穴。
他搞不清楚,自己这个编外的儿子,是想用这件遗物换自己顾念旧情,眷顾他的世子妃。
还是在暗暗地威胁,倘若白照影有个三长两短,这小子就要掀翻棋盘,自行暴露身世,再跟整座上京城同归于尽!
敬贤帝满身冷汗。
他知道萧烬安真的敢。
他现存四个儿子,唯独这个最叛逆。
他能拿捏得了别人,唯独萧烬安,他拿不准。
敬贤帝权衡利弊之下,只能摆摆手,缓缓舒了口气。
他佯装大度地说:“你两人感情甚笃,一对小冤孽,朕管不了了。至于纳不纳妾的事,往后你们夫妻自己再议。朕乏了,拿好你店里的题字,你退下吧。”
白照影这才放下那颗悬着的心。
得了便宜要卖乖,白照影乖乖行了个重礼,软糯道:“多谢陛下成全。”
他惦着萧烬安嘱咐他,要去御花园等候的话。
白照影顺便就着“感情甚笃”的基础,提出要等着接世子下班的申请。
皇帝没听出任何不对,反而更相信了几分,觉得他们两人不可分离。
皇帝放走了白照影。
第86章
白照影被搀扶着出养心殿。
扶着他的宫女, 依然是芳华。
芳华这次更加谨慎,以至于谨慎得在走路时, 手心颤抖又沁了汗。
白照影原本还想跟她说几句话,见她这反应,也不好多说了,怕她再摔一跤,自己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能赐。
这样沉默地走了有几盏茶的工夫,鼻端嗅到草木香, 白照影被芳华带到御花园。
“世子妃,奴婢,奴婢不便陪伴,奴婢告退。”
芳华匆匆地走了。
走的时候脚步踉跄, 她这个工作状态,令白照影有点担心。
御花园几乎在皇宫最里层,属于后宫的范围。
按常理说,白照影身为男子,不应当来到这个, 可能会有后妃宫人们活动的地方。
但这本《宅斗之庶子欲孽》有男妻制度, 兴许也可以有男妃, 他身为世子妃应属于内眷, 逛逛御花园也没什么不行。
前世他游赏宫廷御花园,景是真美, 人也是真多人。他在人群中摩肩接踵挨挨挤挤, 一身琉璃小体格十分受罪。
这辈子好容易体验到, 游赏没有几个人的御花园,但惨就惨在,他失去了视力。
——那倒还不如让我看人……
芳华把白照影带到的是浮碧亭。
亭呈四方, 周围有座板,亭内穿梭而过有凉风,附近的水塘里有游鱼。
鱼偶尔冒出水面,发出泼剌一声。
白照影喜欢活物,想去看看鱼。
起身时,身上的佩饰哗啦作响,白照影起的太猛,往后踉跄半步。
他手向右拨,幸亏迅速扒住了柱子。
白照影心中暗惊,吓得不敢再动,万一掉进水里,旁边没人搭救,他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白照影警惕地环顾四周。
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仍然紧紧地抱着柱子,不安地等待了会儿,周围唯有无序的水声还有鸟鸣。
他因为一阵秋风微微收紧小腿,腰间佩着的香包轻响,哗啦哗啦……
他以为待会儿就没了动静。
可是那香包上头的小铃铛,动静未停。
哗啦哗啦……
像有谁在拨弄它。
白照影听见小爪子挠地,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在磨蹭,热乎乎毛茸茸的。
他一低头,那活物就朝他腰间轻扑,像在拨弄自己身上的香袋,白照影指尖向下探去,摸到了覆满皮毛的柔软脑袋顶。
听见小狗斯哈斯哈的声音:
“哈嗤,哈嗤哈嗤——”
“汪呜!”
小狗小心地汪了声。
刚才那么一摸,狗的体型不大,是只类似蝴蝶或者博美的小型犬。
小狗很好摸,也很友好,在白照影腰间挠来挠去。
白照影索性解下来那只香囊,拈着香囊上面的细线,一摇一晃地逗小狗玩。
只是有时候,这只小狗,会因为扑香囊扑不准,在白照影的小腿上撞痛了湿润的鼻子尖,吚吚呜呜地哼唧。
白照影怜爱地抚摸它小脑袋。
“都督——”
“大都督——”
“藏好了没有啊,我过来找你啦?”
“要是这回被我发现,那就换你过来找我,你不准犯规,更不能跑出御花园的范围……”
忽然间从远处的亭外,传来道少年清亮的嗓音,人声由远及近。
白照影听出这就是狗的主人,记得萧烬安让自己夸他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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