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看到对面的隋王,那人的情绪已然崩溃,近乎疯狂地喊着,不停挣扎, 却让锦衣卫按住了肩膀。
“父王!父王是我啊父王!”
“我是瑞儿,您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瑞儿啊!!!”
萧宝瑞庶子身份,按说,他绝对没有资格, 参与皇室最隆重的盛典。
可是他早被算进萧烬安的计划里,故而早已被秘密押至天坛。
“以你的罪行,造反连坐。”
“放下你的刀,撤去你的喽啰。我可以不杀萧宝瑞,囚禁他终生。”
萧宝瑞是早就被宠坏了的性子。
他最看不惯的孽种大哥当了皇帝。
萧宝瑞害怕报复, 又无能为力对抗, 每天惶惶不可终日。
自从被带到天坛, 他甚至以为自己要与祭祀的牲畜同样, 即将在祈年殿挨宰。
隋王是幽兰教教主,他的亲爹还敢绑架萧烬安的皇后……
本来数罪并罚, 他不会有命在。
如今萧烬安愿意留他性命, 哪怕被关一辈子, 那也比死了要好。
萧宝瑞只能用最嘶哑的嗓音,不住地,对隋王乞求。
“父王, 求求您救救孩儿!”
“自从您被抓,母亲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孩儿一天也没过好,太可怕了。”
“父王!”
隋王那肌肉抽搐的面孔,因为见到萧宝瑞,有了频率不规则的一跳!
萧宝瑞这个儿子,确实为隋王亲生。
隋王给了萧宝瑞一切优越的条件,作为身为人父的补偿。
萧宝瑞的哭声,着实令他的心绪被牵动了一瞬。
人有软肋,萧烬安有,萧烬安自然知道他也有。
萧烬安想用萧宝瑞,换回他的皇后。
隋王嘴角向上提了提,对萧烬安的憎恨里,始终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赏识。
那些年在人前假扮家庭和睦,跟外人做戏时,他也并非没有入戏太深的时候。
这位养子的优秀和潜能,无数绝境也未曾将他摧毁的执着,一直在深深地惊艳萧泽。
隋王动摇了,想救萧宝瑞。
可惜就在隋王心生动摇的那刻,萧宝瑞却以为,父亲执迷不悟。
萧宝瑞不想死。
萧宝瑞脸色全变了:“你——你不是我爹……我父王很在意我!我父王……曾经说过,他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你,你一定是假的!”
隋王才软下来半分的心肠缓缓凝固。
慢慢地,隋王吸了口气,松弛眼皮下的肌肉,又在不规律地抽搐。他像是在冷笑。
而这时,萧宝瑞已完全调转了恳求的方向,改为面向萧烬安臣服:“皇兄!我从没有参与过幽兰教任何行动,萧泽是幽兰教教主,这件事我根本不知情!”
“皇兄,不知者无罪,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还曾经奉劝过我娘,不要沾幽兰教。我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皇兄!”
萧宝瑞的头磕得咚咚响。
这就是我萧泽的儿子。
隋王的表情逐渐淡漠。
他娇生惯养的孩子,他的种,竟然在敬贤帝的儿子跟前,做出这样卑微屈辱的举动。
这样的废物还要他何用?
即使能夺得天下,传给这样的不孝子又有何用!
——我不会再输给敬贤帝!!!
隋王从牙缝里挤出笑容,在这时一抬手。
他袖子里有支锋利的暗器,那暗器就像一道璀璨的流光。
衣袖落回原处时,萧宝瑞已经倒下。
箭镞钉穿了萧宝瑞的咽喉,使萧宝瑞再也说不出任何没有骨气的话。
萧宝瑞只能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最后凝视这个世界,再在不甘中睁着双眸,瞳孔里逐渐消散了光。
隋王杀了自己的亲生子!
在场者都被这一幕震撼了。
无数张脸变得和萧宝瑞同样惊恐,在御道僵立,犹如石像。
而隋王本人同样因为萧宝瑞的死,发出歇斯底里的喉音,大笑道:
“我,杀了江氏,杀了许氏,杀了儿子,杀了皇兄!”
“我没有软肋!我没有软肋了……”
“萧烬安!”隋王道,“你知道吗,你不是从小就问本王,你母妃怎会染上恶疾,我告诉你,那不是恶疾,我杀了她,我也杀了她!!!”
“她很好,我恨她。”
“她的饮水饭食里有我暗下的金属粉,无毒却能致人死地。”
内脏溃烂,吐血而死。查无原因,是种手段特殊的谋杀。
“如今我要杀的,是你这个养子,你现在去死,将皇位还给我!”
幽兰教徒振奋,举刀收缩包围。
萧烬安手里握着刀,因为得知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刹那间犹如被人绞碎了心脏。
那是最好的母亲。
宽恕他,教育他,陪伴他。
她曾潇洒恣意地活着,然后,她被他们摆布,被他们害死了。
他在仇恨隋王的同时,强忍住自己即将手刃仇人的行为,他在想,为何到现在还没能等到他的皇后。
如果白照影没能逃出生天……
按说,他已经安排了最周密的部署,在高朔之外,仍有他的布置?
难道高朔也没能抵挡住幽兰教徒?
还是高朔蛰伏太深,在最关键的时候,反而摆了他一道!
萧烬安的忧心,让他肺腑几乎炸开。
快要到达他等待的极限。
连接御道的小径,从远到近传递来奔雷般的马蹄声响,是数不清的骑兵队伍。
骑兵在前,步卒在后,这是上京城的常备军队伍,归顺天府府尹管辖。
也许是因为形势紧急,从而激发了白照影的潜能,也可能是崔执简给白照影挑选的那匹马,十分乖巧通灵性。
白照影奔跑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他是这支队伍的领袖。
就像是白照影前世没能做到,而今生期待的那样,他充满激情,能跑能跳。
白照影在拼命地奔赴萧烬安。
他的出现,和他带来的援军,使得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援军到处炸开贯穿整条御道,甚至是整座天坛的喊声。
他们喊得是:
——“皇后救驾!”
——“皇后救驾!”
***
隋王难以置信地注视白照影。
虽然迅速,但还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被骗了。
他的养子萧烬安,确实有软肋,谁也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所以萧烬安绝不会让人有得手的机会。
他们在引他出动。
迟了。
锦衣卫从内向外,全部开始向四面八方反击。
他的教众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再有外援的加入,眼前到处是幽兰教徒被诛杀倒下,多年经营,在此刻化为泡影。
可他根本来不及惋惜。
因为有一把刀已经指向了他的脖子,萧烬安就在他的眼前。
隋王在萧烬安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复仇的喜悦,他力量远不如萧烬安。
兵刃交接不过几回合,他就被萧烬安用绣春刀贯穿了腹膛。
刀口刺进身体时,最初的感觉不是痛,而是凉。
隋王垂头看到那把刀刺进身体。
隋王沿着刀背一路望向萧烬安的右手,又沿着他的右腕,缓慢地,上挪移向他的脸庞。
自从他们父子恩情决裂,隋王有十年没仔细打量过萧烬安。
萧烬安和敬贤帝长得不像。
萧烬安像他的母亲。
恍惚一瞬,隋王在临终之前,想,也许赢家不是敬贤帝,也根本不是敬贤帝的血脉。
赢家只是萧烬安。
他给所有恩怨做出了断。
他是渡过万千劫难淬火而生的大虞君主,是历经所有竞争与淘汰,最适合的继承人。
自己和敬贤帝,谁都没有取胜。
生命消散,爱恨成空。
隋王的眼睛闭上了。
***
“吉时将至,请陛下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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