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在车厢里面的事……
白照影凝然,接着豁然开朗。
因为太过良善,白照影不想辜负别人每一道好意,萧烬安在为他着想。
白照影低头,攥了攥昨天甩萧烬安巴掌的那只手。
手掌心火辣辣的,在烧灼。
何苦跟已经陷入痛苦的病人发火?
白照影嘴角下撇,心里压着石头,好感怜悯兼同情,如今全转变成为愧疚。
成安在白照影跟前又小心禀报了几句,因为他完全兜不住了,索性把从世子发病到求诊,这十年间如何不易,受过多少折磨,都讲给世子妃听。
只是成安讲话没重点,讲得琐碎,拉拉杂杂说了有小半个时辰。
白照影在门口,由清晨坐到晌午。
并不觉听这些往事浪费时间,每一件都听进去了,在听到某些尤为艰难的细节时,白照影搁在腿上的手,会紧紧勾着。
今日他处理绸缎铺子的事,比以往推迟两个时辰。
江掌柜的来禀事时,有喜事带给白照影:
“因为世子爷平抑常平米价的善举,上京城里,百姓不知怎的打听到,咱们绸缎庄是世子妃的产业,于是各色料子统统走俏。”
“咱们世子爷,在城中可算是火了!”
“至于您与白二公子那场争辩,自是相信您占理的居多……虽说当初被害嫁到隋王府,您这也算阴错阳差得良缘,世子爷待您何其上心。”
他待我好么?
假夫妻扮得久了,总是被不知情的外人,真真假假地评价。
白照影略感糊涂,只觉心中毛乱,而掌心越发灼痛。
他最后问江良:“江掌柜的,我让你寻找的那些模特,可找好了?”
“妥了!妥了!如今凡听说给世子妃办事,谁不上杆子抻头?这下不必世子妃亲自上阵,世子爷也不会吃味了。”
“……”
曾经被人误认为亲密无间,白照影并不在意,因为知道是假的,甚至还稍有配合。
但毕竟三人成虎。
白照影心不是石头做的,常让人这样念叨,他也会混淆现实。
他怕情况更加严重,让侍女送走了江良。
他摸着黑,傍晚在世子院里面溜达,听见了萧烬安返回府上的马蹄声。
他想赶紧跑回屋里,躲着不见萧烬安。
又想知晓萧烬安的病情,就偷偷躲在院里跟院外连接的小径,一棵行道树的树干之后,聆听萧烬安的脚步。
大魔王步伐不太稳当。
白照影微皱眉,但不敢冒头。
可他并不清楚,他因为看不见,以为是在大树后面,隔着树窥探萧烬安。
然而实际上是他搂着树,做出探询的姿态,背朝萧烬安,暴露在萧烬安眼前。
可爱得让萧烬安想把人抱住。
世子殿下生怕自己再犯馋惊着白照影,连忙刹住脚步,勾勾手,指挥个守在边上的侍女,送世子妃回屋。
世子妃白照影,尴尬地发现自己露馅,红着脸回去了。
坐在屋里根本消停没多久。
他听见灶房那个方向,沉重且规律的捣药声,是制那疯病的解药。
白照影跌跌撞撞地跑出北屋。
他不知萧烬安在看自己,摸索到萧烬安的门口,白照影对那紧闭的房门,试探地搭话说:
“夫君,我可否进屋坐坐?”
第75章
南屋无人回答。
就像萧烬安病发时似的, 屋里沉默,白照影越发心惊, 推推门发现门没锁着。
他进屋里面。提起衣摆迈过门槛。
屋外没有萧烬安,他听不见呼吸声,摸着墙往屋里走。
每件家具的边角都用棉布包上边,只是白照影碰巧没摸到。
屋里的药味很苦,几乎盖住了萧烬安身上的气息。
药味还没散尽,灶头的新药正熬着, 又要端过来,白照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是第一回,从发病状态捞回萧烬安了。
白照影自诩还有点分寸,凑过去, 然后摸索到床边,在尽量不招惹到大魔王的前提之下,轻戳戳萧烬安的后背。
萧烬安心头涌现出狂喜。
他以为白照影打他巴掌,是不愿和他亲近,昨晚好生难过了许久, 差点儿真要犯病的。
可扇他巴掌和踢他那里也有区别, 萧烬安不是傻子, 在亲吻时, 他能感觉到白照影情动。
果然他世子妃今天来找他了,是疼他的。
可能就是经得事少, 不明白这个。
也可能是昨天在车里, 他表现得太强硬, 让白照影害怕了。
萧烬安强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被白照影触碰时,肩膀一缩。
使得白照影误以为吓坏了萧烬安, 萧烬安正在难受。
白照影怯生生的收回手,也怕萧烬安突然生气。
他就在床边站着,听萧烬安问他:“不是让你别靠近我?”
“我听说你病了。”白照影道。
萧烬安面朝床里,嘴角几乎挂到天上去。他强忍着情绪保持设定,控制住想拉白照影一起躺下的手:“快好了。”
白照影向来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快好了和快死了,差不多。
白照影自己说自己的,歉疚万分:“昨天在车厢里就病着?”
亲你可不是因为我犯病。
萧烬安澄清:“没有。”
他倒还不如说有。
联想起成安那些话,萧烬安强支病体,还要再参与军国大事,白照影只当他是在硬撑,于是更愧疚了:“对——”
世子妃可爱,从昨天开始吓得他不轻,然而他骗世子妃也是实情。
知道世子妃想跟自己道歉,他也不能太过分,萧烬安中断白照影的话:“坐下,不许说。”
他因为看不见,规矩得哪都不敢动,又以为自己的歉意萧烬安不肯接受,白照影听话地坐在床沿。
他也看不见萧烬安满目柔光。
白照影正了正身子:“那,那你保重身体,不舒服记得吭声,我走。”
手腕忽被萧烬安攥住!
白照影又坐回床面,萧烬安这时从面朝墙,变成正过来,直冲着白照影。
他虽然面容焕发神采,然而嗓音刻意阴郁渗人,就好像那时他还病着:“也不准走,留下讲点别的。”
白照影跟犯病时的大魔王相处过,有经验,不好拂逆,也有同感,人病弱时喜欢被陪着。
他就坐下陪萧烬安说说话。
就当作补偿打他那巴掌,打得那么疼。
“说……说点啥?”
“你想说什么就说。”萧烬安道。
“哦。”白照影考虑片刻,起了个话头,“常平仓是何物?”
萧烬安竟还真给白照影解释:“大虞朝立国初期,为控制粮价涨幅,官府设置常平仓。常平仓官粮售价一般低于市价,供给城中贫寒门户。”
粮食的事是天大的事。
诚然官粮涨价,官府可以短时间筹到钱应急军用,但百姓的荷包难免受损。
白照影想起传宝娘在绸缎庄算得那笔账,等于她家每天就要给大同前线,捐几十文军饷。
而萧烬安竟投进去了二十万两白银……
白照影再次咋舌,是怎么也生不起萧烬安的气,反倒是觉得他所作所为,有点他在现代,他老爸的风度。
官府会给很大的锦旗吧?
白照影琢磨,想把那锦旗挂到店铺,用来招徕顾客。
萧烬安:“接着说。”
白照影愣怔,失神片刻,只好再起话题,乖乖地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账上也没少。”
哪知这话让萧烬安竟语速快了八分:“银钱来路正当,早有捐款意图,故而没能入账。”
白照影莫名觉得对方慌张。
库房的钱,不都是他的吗?
白照影把库房钥匙穿了条红线挂在脖子上,他拿出来晃了晃:“那你零用钱还挺不少。”
萧烬安坚决:“只有这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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