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哭成这样还瞎成这样了……
哪儿了不起???
***
白照影被带到养心殿。
秋气清寒,外头走路时候是冷的,迈入门槛,进入殿阁。
白照影扑面而来一种燥热,身上的汗起了一层。
他却并没能闻见炭火的味道,也许烧的正是传说中的地龙吧,皇帝嫌冷。
皇宫大太监在内殿门口拦驾。
“世子爷,陛下召见罢世子妃就要歇了。会面的时间不长,世子不必进去。”
白照影原本是跟萧烬安并排走,闻言萧烬安要走,他心里一慌,转动足跟,本能地跟随,身上的璎珞和铃铛窸窣轻响。
大太监拂尘扫过,然后两名宫女过来,稳稳搀住白照影:“世子妃请进。”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断然没有杵在门口不进殿的道理,萧烬安脚步渐远。
白照影不得不面对,周围全部的不确定。
他小心判断宫女的态度,很慎重,生怕扶不好自己。像是对待贵客,白照影强装镇定。
越往里气温越热。有种草药的苦味,混合着白照影经常在医院里闻到的,老人的气味。
敬贤帝的年纪有五十岁?还是六十岁?
老皇帝比隋王年长,隋王显老,敬贤帝没那么严重,但也没好到哪里。
他正想着,搀扶他的小宫女更紧张。
宫女无端打了个趔趄,带动白照影跟着歪斜,他只能拉了她一把,两人才堪堪站定。
小宫女突然吓得不成人声:“世子妃恕罪!”
那个恕罪的罪字,尚还噙在口里。
前头引路的大太监,缓慢地止住脚步,然后轻飘飘地道了声:“赐。”
宫女哑声:“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这听起来,就必定赐得不是好东西。
纵使白照影没看过几部宫斗剧,也察觉出,这女孩要么被赐刑要么赐死。
他倒不是个圣人,只是觉得这点小事,实在罪不致死。
白照影随便摘了件小配饰,说:“公公欲赐,由我替公公赐下可好?”
那大太监握着拂尘柄端的手顿住,有何理由不做顺水人情?
只是皇宫里,动辄惩处宫人们的贵人居多,乍放进来了个慈悲心肠的活菩萨,也是难得。
太监便对那宫女道:“世子妃当然是赐得的。芳华,还不快收下?”
养心殿廊道一阵静默。
继而,宫女芳华压抑地哭泣,气喘不匀地道:“谢世子妃,谢世子妃……”
这段小插曲过罢,廊道方才走到尽头,门扇打开,皇帝应在里面。
白照影谨慎地收起遐思,被带到皇帝跟前,礼节妥当地拜倒。
“给陛下请安。”
药味更浓郁了。
白照影嗅着空气,连着肺都觉得苦,低头抿紧唇线。
半晌后,方才听见敬贤帝的咳嗽声,迟缓地回答:“起来吧,赐座。”
白照影沉默地坐下。
有上回端午庆典,差点儿被降罪的事例在前,他委实不敢再挑起话题。
没想到这次,老皇帝却很温和道:“嗓音哑得这么厉害?世子欺负你了?”
白照影身形微动。
确实是刚才还闹过矛盾的。
然而比起老皇帝的突然关心,他还是更相信萧烬安,他没傻到跟老皇帝告大魔王的状。
白照影低头道:“谢谢陛下关心。是小事,请别问了。”
他想把答案往夫妻拌嘴上面引,平安结束这场对话,老皇帝难断家务事。
可是皇帝却误以为他难以启齿,仍然被七皇子擅闯世子院的事惊吓,拉拢这边心思更甚。
“世子是朕的侄子,”皇帝安慰道,“以前他多有荒唐,行事无状。这次不仅给前线捐款,而且还平息边军军属舆论,他做得很好,你引导他,也功不可没,朕记得上次就因为此赏你。”
“世子妃,你夫妻替朕解决了桩大麻烦,想要何封赏?”
竟没想到皇帝今天这么好说话。
简直字字句句都透着宽和!
白照影暗中错愕,没想到今天是来领赏的。
可他也不需要皇帝直接赏钱,他现在自己能赚,况且数额不好拿捏,赏多赏少都不合适。
唔……倒也能从养心殿,弄件稀世珍宝回去。
只是赏赐的范围,未免需要皇帝介绍,就得跟敬贤帝多打半天交道,太过浪费时间。
白照影身子微微探过去,问道:“陛下能不能,送我一面锦旗?”
前世爸爸的办公室里,有面很大的锦旗,就挂在写字台对面。
他也想有面锦旗,挂在绸缎铺子。
这时代没人用这种方法招徕顾客吧?
白照影已经能想象,锦衣巷里来来往往的各种百姓,经过一见这锦旗,呦呵,这店里的主人颇有财力还如此懂得大义,值得照顾生意,就买他家的料子……
到时候会源源不断地再有钱。
然后他再捐,开分店,再换张锦旗。
良性循环嘿嘿。
白照影暗中牵起个笑,仿佛已钱从四面八方来。
却迎上敬贤帝稍显疑惑的一声询问:“何为锦旗?”
“……”
啊。
居然忘记了这时代锦旗根本就没出现呢!
如果想解释锦旗,他势必又得跟敬贤帝掰扯半天。
能不能描述清楚是一回事。
若是让敬贤帝,觉察出自己总是知道些不属于此世的东西,穿书者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
白照影只想捡条命好好活着,惜命得很。
于是收起想要锦旗的心思,脑袋活络地找代餐,调整说法道:“我是说,想要个惊喜……陛下能不能给晚辈的绸缎铺子,御笔亲题块匾额呢?”
后世对帝王真迹视若重宝。
古代皇帝真迹也有非凡的商业价值,只能比锦旗更重。
白照影暗中搓了搓手。
哪知敬贤帝竟抚掌大笑,并不觉得为难,甚至连那把苍老的嗓音,都显得年轻了几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世子妃,你可真有意思——拿纸笔来!”
太监立刻备好笔墨。
白照影听见宣纸铺开在皇帝书桌的声音,敬贤帝笔走龙蛇。
他不知道的是,敬贤帝喜欢被人尊崇,无论各种方面皆自以为是。
他所看中皇帝赐字蕴藏着的商业价值。
敬贤帝却因为二十万两,几笔勾销,世子妃主动对他献上了诚意,马屁被拍得很舒适。
如此又怎能不给白照影题匾?
敬贤帝落笔。
大太监连忙盖了印,盖得还是国玺,养心殿这间书房,有打开木盒的响声。
大太监赞到:“好啊,陛下,写得是‘忠义无双’,就凭世子爷跟世子妃的义举,堪当这声忠义无双啊……”
这四个字题得好。白照影暗喜。
比起自己预先设想的什么“仁商义举”“德泽乡里”……这些见惯了的套话,敬贤帝这四个字放出去,恐怕不仅百姓要对他的店铺多看几眼。
那些个王公贵族朝廷百官,家里不来这儿拿两匹货,都对不起这四个字。
你忠嘛?你义嘛?
快来小爷的店里消费吧。
敬贤帝并不知晓,自己的一番敲打,勉励世子夫妇继续效忠。
在白照影的解读里,则是越发丰富了他对钱从四面八方来的想象。
白照影在座位上面不为人知地挪了挪。
现在只想把这张字,赶紧裱起来,派人先去店里通知,给它腾出来个最最显眼的位置。
白照影乖巧谢恩道:“多谢陛下赏赐。”
他以为会面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没想到皇帝余兴未了,见白照影懂事,题完了一张字,再吩咐大太监把私印拿出来。
接着白照影又听见敬贤帝饱蘸笔墨的声音。
笔走龙蛇,写下的是“恒为妻范”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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