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的手臂被迫打开失去重心,他控制不了身体,头正在向下沉。
这样成美的刀刃砍中的,就是她的亲生弟弟!
成美发觉时瞳孔骤缩,发狠的一刀,去势果决,已完全收不回来了。
成美彻底失去血色。
成安震撼地扑向成美。
姐弟俩即将相撞在一起。
而高朔最终没忍心,让这两个义士手足相残。
他手掌略推开成安,使成美的刀避开脖子,砍中的是成安前胸,斜斜破开道深长的血弧。
成安用红线穿着枚带血的铜钱,平时深深藏在衣服里,这时滚出来砸进雪面。
成安惨叫了声。
雪面凹进去一块,血染红个小坑。
大虞朝身上佩戴铜钱招财并不罕见,可这枚铜钱年号却非比寻常。
——景泰通宝。
那年敬贤帝改元,市面流通一批新铜币。
也是他把子女,托付给丽妃的那年。
高朔凝望这枚铜钱,突然像被扼住喉咙喘不过气,他觉得胃里像是翻江倒海,仔细打量成美的脸。
……
***
角门这条路走不通了。
只在角门下的雪地里怔然片刻,白照影心知根本飞不过去。
白照影转身,角门左右都是建筑。
深长的走廊黝黑,只在廊道边缘积起一道细细的雪迹。
耳朵里,高朔和成安成美的激战还在继续,只是打斗声越来越远。
他不敢止步。
如果他也被高朔拿住,成安成美这场牺牲就完全失去意义。
他把眼泪眨干净,袖子擦干净眼睛。
他想先躲起来直到援军抵达,朝廷军队平叛,局面带来转机,这里人少,会不会能实现?
脚步声太震耳了……
白照影收起脚步。
他站定,环顾左右凝视,廊外雪野里沧沧凉凉,无人看见自己。
他挺了挺身子,右手轻推旁边的门。
那门没有上锁,他身子一陷,歪斜进灰尘味刺鼻的屋里,白照影犹豫片刻,半掩着门。
雪光照进来那线光亮,使他只能看清楚,内室寸余宽窄的陈设。
他仔细辨别,是……麻布包。
他走近用他的手触摸麻包表面,袋子很轻,里头摩擦出吱吱的声响。
他拿他的指尖,凑近外头的亮光,指端发黑,是炭。
“烧龙鳞”事件之后,猎苑所有取暖物资,都因为老皇帝的猜疑失去了用处,原来全都存放在这里,这地方也是库房。
外头冷风疾吹。
半掩着的仓房门被风吹动,一线雪光变成清光一片。门口不适合躲藏。
白照影只好向里走。
他脚步试探,右边是麻包,左边是成垛的稻草。
他再往里,渐渐失去光源。
但好在眼睛多少适应了环境,他眼里有参差不齐堆放着的事物。
他猜测可能是行宫,因为老皇帝的到来,更替的一批废旧家具,桌椅、香炉、条案、铜盆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样数杂乱,摆放并不齐整。
行宫宫人表面文章,做事其实糙得很。
他怕杂物倒塌把自己砸死在里头,所以藏到这儿也不合适。
再往里走。
他想找个稳妥点的柜子。
最好是不太贵重却有空间的书橱或者衣柜,木头能对他遮挡,他小小一只,不占地方,躲到兵乱平息,萧烬安就会来找自己了。
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两颗。
泪水模糊视线,使他看不见仓房的边缘。
他闭着眼睛走了几步,觉得隔着眼皮,外头有很微弱的火光,杏黄色一闪而过。
白照影心中骤紧!
难道这间库房也有人???
睁开眼睛看见盏油灯,脚下踩中什么东西。
他锁眉,缓慢而警惕的抬起视线,在仓房的尽头看见张血迹斑斑的木床。
木床底下是几个木箱,上面盖着草垫子,破旧的厚布滴滴答答淌着血。
床头有盏油灯。
灯芯太微弱了,所以隔着仓房里重重的障碍物,看不见这盏孤灯。
白照影的心悬到了喉咙——
萧、明、彻!!!
萧明彻冠冕散乱,发丝披散着,坐在床上。
因为光照不均匀的缘故,眼底乌青,面容显得扭曲狰狞。
原来大兴猎苑有两间库房。
萧明彻与白兮然被关进其中一间,而高侍卫为了随驾住在另外一间。
所以白照影才出虎穴,又彻彻底底掉进了狼窝!
他不敢看萧明彻的脸,不敢出声,不敢率先说话……
只盼萧明彻疯得彻底,他认不出自己,白照影就可以脱身。
而萧明彻果然未分给他半点目光。
倨傲的,自大的,得意的,萧明彻一手握住灯台,另一只手,用一把带血的刀,刀尖拨弄灯芯的火星,华丽的嗓音显现出彻底的病态。
“汝是来接朕登基的?”
白照影紧紧抿唇。
他与萧明彻对过话,音色萧明彻很清楚,不敢吭声。
他凝立不动,萧明彻便认为他是默认,依然把玩着手里的刀。
“朕,受不得贱人蛊惑。”
“他危害前线,诋毁朕的声誉,朕不能忍,于是朕下旨……不,哈哈哈,朕亲手把贱人给宰了,爱卿,你看,你快看——”
“他就在你的脚下啊。”
萧明彻捧着灯台移过脸。
正面遇上张满是鲜血的脸庞,白照影大叫出来。
他踩着那具身体,正是白兮然!!!
白兮然因为弥留前的痛楚狠狠攥住他的脚踝。
灯火暗光照出到处殷红。
白兮然数不清身中多少刀,正倒在血泊里,在血泊蠕动。
主角攻杀了主角受!!!
他虽然畏惧乱军,但更怕萧明彻。
这个人彻底是个疯子,白照影吓得扭身就跑。
萧明彻听见了他的叫声,影子在地上颤动,萧明彻突然打了个激灵。
七皇子一手掌灯一手执刀,在白照影身后跌跌撞撞地追逐。
他用变得诡异的嗓音,喊他留步,喊声在库房里格外清楚!
“你要去哪儿,皇后,朕的皇后?”
第163章
“你跑, 是嫌朕没了根子?”
“朕有,朕这就证明给你看……”
空气里有血腥味。
因为萧明彻不断接近, 血腥气息更加浓烈。
他掌灯的手不稳,光源在颤,他的影子也跟着发颤,犹如即将缠上白照影的鬼祟。
白照影被仓房地面的杂物绊了一跤。
好疼!
摔倒时狠狠磕中膝盖。
白照影腿瘸了,他只能用右脚使力,拖着左腿, 一步一步往外走。
却被萧明彻越追越近。
厌恶感与恐惧感交织,萧明彻令人恶心,却无法甩脱。
白照影不再是个不懂情事的孩子。
白兮然死前衣衫凌乱,他知晓, 那个男人曾经一边狠狠捅刀子,边对枕边人做过什么。
他不敢想象那种痛苦……
那疯子也一定会这样对待自己。
白照影掀翻了杂物堆!
桌椅条案香炉铜盆等,如同小山似的倾塌,尘土弥漫,白照影咳嗽。
杂物作为障碍, 隔绝了他与萧明彻。
白照影向门外奔跑。
可一把春凳先于他, 砸在他的跟前!
白照影止步!
他背后, 萧明彻是有武功在身的人, 踹翻了杂物堆破开道出口。
萧明彻被他完全激怒了。
萧明彻的嗓音拔起来:“你又凭什么跑?外头都是来支持朕的人,这是朕的天下, 你能跑到哪里?”
白照影把凳子向后骨碌过去, 连滚带爬再逃。
萧明彻踢开那把春凳。
因为库房拢音, 他嗓音像从四面八方而来,震得白照影耳膜又痒又痛,鸡皮疙瘩层层冒出。
“萧烬安是个叔嫂□□生出的孽种!”
白照影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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