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问题并不是出在他们身上,而是出在他陈安道身上呢?
“你就是该死!”见了他的血,陈潮越发癫狂,竟是抽出了腰间刀,以雷霆之势向陈安道刺去。
陈安道眼里血光一闪,随即骤然拍阵:“给我起!”
满山的竹林忽而剧烈摇动,如潜蛇出洞般骤然扑向陈潮,陈潮却依旧不躲不避,双足踏步前压,抽剑便是一招“集群”,向扑来的竹阵疏忽间便如离鸟入群,骤然转向,盘桓在他剑周,一齐刺向陈安道。
此等声势,刚到山脚的上官见微和路游子都感受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四目惊惧,接着同时转身回奔,一路朝着半山腰御剑而去!
“我的傀儡!”上官见微心急如焚,随即又发现言行有失,连忙找补“陈家子不能出事!”
路游子狠狠剐他一眼:上官家的家主怎么代代选个瓜皮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操心他们那几个破机巧!
“日子已经近了,如若陈安道有事,我们上哪儿寻人替他!”路游子眼见那声势浩大的竹阵疏忽间断了,他自个儿的气也快断了,险些从剑上直接栽下去。
季家善阵卦,这草木阵是他们季家家主当年手把手交给陈安道的!
阵已破。
人还在吗?
入眼一片狼藉,那四散的竹子几乎把陈家前院尽数掩埋,四下毫无声息,连上官见微都后知后觉得意识到比庚丑序傀儡更迫切的危机。
他恍然地站在其中一根翘起的竹尖上。
“路游子长老……”上官见微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曾注意的颤抖,像是那批说不明白话的傀儡。
“我们……难道要再起一次三元醮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当时写心问看到牙印的时候就有小天才看出来是伏笔了()为了防止剧透当时顾左右而言他,现在终于可以猛猛夸那位小宝儿了,太牛了吧!
第68章 病危
这哪里是路游子一人答得上来的问题?
“……眼下还是先寻人吧。”路游子合了合混沌的老眼, 几乎不敢去细思这个问题。
“如果真出了事。”他放开神识,朝着周围扩去,“便急召几家再议。”
上官见微闻言便知这是走投无路的意思。
他不再深想, 自袖中拿出红绳,取下了扣在脑后的木偶面具,将红绳穿过面具的双眼, 又穿过嘴巴的空洞处, 随即便见那面具自他手上跳了下来, 蹦跶着去寻人了。
“癸序的傀儡, 都是打听的好手,眼力耳力格外出众。”上官见微瞧见路游子一副“什么时候你还玩”的视线,解释道, “陈安道不通灵脉, 元神无形,魂魄又轻,以神识寻他,未必有我这傀儡奏效。”
路游子信不过上官家的家主, 这群日日宅在家的玩意儿一代更比一代不靠谱,但论及他们的傀儡, 那还是有些指望的。
他刚放下心来, 却见那没长腿就瞎蹦跶的面具忽而原路折返, 停在了他们面前。
路游子:“……”
路游子:上官家到底是为什么还没完蛋的?
上官见微对于自己傀儡的信任几乎可以说是盲目的, 当那面具停在他面前时, 他甚至扭头去看路游子, 困惑道:“陈安道你怎么易容成了路游子的模样?”
路游子险些气得把外放的神识震碎!
可这小子竟然还不死心, 甚至朝他伸了手, 作势要扯他的老脸!
“巧灵大——”
“哗!”
地面一阵颤动, 二人连忙后撤,连带着那面具也跳到了路游子的肩上搭了顺风车。
陈潮从层层叠叠的断竹下钻了出来,他身上有成片细密的伤口,似是被竹刺给划伤的。
他发愣地看着二人,像是刚结束冬眠的熊,饥饿又茫然地活动着自己有些僵硬的颈椎。
“陈安道呢!”路游子立在一处空地上,手捻竹叶,冲着陈潮厉声道,“你莫不是当真对他下了死手!”
陈潮幽魂一般的垂头站在那儿,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道:“不知……二位口中的……三元、元醮……所所所谓何、何……何物?”
路游子微微一怔,随即惊骇道:“驱魔诀!”
“长老慧眼。”
一道虚弱却沉稳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陈安道扶着那几根残存的竹子,缓慢地自林间巨石后走出。
他浅色的袍子上沾了不少泥垢血污,发冠散了一半,双手都扶着竹子才勉强站立,唇边的血被他抹掉了还依旧留着触目惊心的痕迹,称得他脸色越发苍白,像一缕幽魂,在阴暗处窥视着他们。
在陈安道年少时,路游子便记得那双眼睛。
澄澈似清泉,懵懂如幼兽。
那双眼睛是何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黑得像是透不出光,看的越久便越看不到深处,如若执意要深究,便如坠入了万丈深渊。
待回过神时,已然与那双眼里倒映出的自己四目相对,惶惶然如一场白日梦。
路游子心想:是了,这孩子这般聪慧,想必早就看出了端倪。
他是不是早便已经瞧见,自己要被压赴的那条黄泉路?
见人没死,上官见微长出了一口气:“妈的,你吓我一跳。”
陈安道偏头看他。
上官见微像是又瞎又聋,自顾自说:“唉,你们家这代家主是真不太行啊,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一身魔气?还被你一个驱魔诀给降住了,好歹一个兴浪境的高手,丢人!”
他装傻充愣装得不怎么样,跟他当家主的水平一样蹩脚。
“你人没事就好。”上官见微对着陈安道一身姹紫嫣红胡说八道,“那我、我先走了——”
说完把那面具一捞,生怕陈安道再多问他一句话似的撒丫子跑了。
陈安道转而看向了路游子。
路游子低着头,不知是不敢与他对视,还是在想着怎么找别的借口开溜。
陈安道抬手控着陈潮自行回屋关禁闭,忽而听见路游子开口道:“以草木成驱魔诀,你若是生在我们季家,现下该与老儿我平起平坐了。”
陈安道的脸上瞧不出喜怒,像是已经累得一点多余的情绪都分不出来。
“长老谬赞。以草木成驱魔诀,不过是我灵力不够才走的旁门左道。”陈安道将陈潮控进屋子,又用地上的断竹再降了一道封,“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
路游子摇摇头,转而道:“代家主如何了?”
“约莫是练功时生了心魔,沾上了魔气,方才被我激了出来。”陈安道说,“不过并无大碍,之后让白老先生瞧瞧便好,他这不是与深渊接触生出的魔气,要除去并不难。”
听见那句“被我激了出来”,路游子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半晌杵着拐,笑道:“小子,我知你听见了三元醮的事,必然是心里有所猜疑的。只是老儿我并非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你再怎么试探,我也给不了你答案。”
陈安道垂着眼,并不言语。
就在这时,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二人抬头看去,却是陈勤和陈勉匆匆跑来,面上带着急躁,陈勤跑得踉踉跄跄,陈勉竟已是泪流满面!
他们来的方向是后院。
陈安道只觉一阵晕眩,方才被踹到的心口此时才像要裂开了一般,疼得他几乎要站不住了。
“少主,少主!”陈勉的声音如林间鸣泣的飞鸟,“白老先生说家主醒了!”
“要跟您……要跟您最后交代些事,不然就、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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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又见面了。”
荒村之中,“杨二狗”坐在屋顶,一条腿从屋檐边垂下来,另一条腿屈膝抱在胸前,他弯着身体,下巴搁在了曲起的膝盖上,微笑地看着站在地上的杨心问。
他背后是巨大的红日,那巨日像是已经触手可及,却没有一点温度,便如同“杨二狗”脸上的笑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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