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先生被提溜出来的瞬间便已惨叫出声:“不成不成不成不成!出了蛛网我很快就会散魂的!您大发慈悲救救我!饶了我吧!”
“别撒娇,快去,做得好了,散魂前我给你捞回来。”
陈安道见杨心问对着虚空说话,阖眼默念盲视观心心法,再睁眼,便见一滩烂泥在雪地上流动,他知道杨心问捉了画先生,却不知画先生成了这幅模样。
“莫要想着以画皮术夺人躯壳。”陈安道提醒道,“把你从壳子里扯出来不算难事。”
画先生悲从中来:“为什么非得是我,那郭川唐轩意怎的就不用办事儿?”
“那俩倒霉蛋是被人杀了,你是杀了人,真当牢饭白吃的?” 杨心问飞起一脚,就将那烂泥踹远了,正正从太祖的头顶飞过。
画先生被踢得尖叫,太祖立马被这声吸引过去,扭头就追!画先生依言转圈,与唐氏兄妹数次相遇,好几次被人踩过头顶而无法避开,数圈之后,却见那头是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高,花儿姐已抢下了乌木杖朝地面扔去,骤然发现那两颈以皇帝为中心,竟拧成了一股麻花!
“若是成虚的,便要跟太祖拧在一处。”杨心问看着那三个头拧在一起的模样哈哈大笑,“若是成实的,便得跟皇帝纠缠不清,师兄,你好歹毒!”
“虚实相生,兵无常势。”陈安道闻言一哽,“哪里算得上歹毒。”
三颗头纠缠在一起,成祖不停地变换着虚实相,却总是与其中一方缠在一处。若他有人智,便能知晓先维持一相,待另一相离开,再行变换,便能解开,可这三颗头没有一颗想得到这个,反倒越缠越紧,若那长脖真如常人一般作用,此时光勒都该把他们勒死了。
方才离去的几人,此时也纷纷聚到他们身边,画先生来得最快,已是一个飞扑扎进了蛛网之中,唐凤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尤记得愤愤将唐鸾推到地上,重重踩上一脚,怒道:“废物!”
花儿姐提溜着乌木杖前来,微笑道:“幸不辱命。”
杨心问垂眼看着:“洗干净了没有?”
花儿姐说:“洗了。”
“真洗了?”
牛存的眼睛乱飘,杨心问一声冷笑:“最好是真的。”
“那魔物一时间动弹不得,待明察所的人来了,再想想如何将其除去。”陈安道示意花儿姐将乌木杖扔在地上,矮身用雪洗净,“诸位难得能喘口气,不如就趁现在交代清楚,那魔物究竟是何物?”
衡阳公自方才便如头死猪般一眼不发,动都不敢多动一下,见陈安道看过来,膝盖一软,立马跪下:“仙师……仙师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就一个外戚……我能知道什么?”
“四皇子刚刚被我敲晕了,要是没冻死一会儿能问问。”杨心问说着,又看向花儿姐,“阳关教的跟皇室来往这么紧密,总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吧。”
花儿姐一改之前作壁上观的态度,一幅真心实意想要合作的模样,开口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家和司仙台关系最为紧密,此事想来与司仙台脱不了干系。”
“说点有用的。”
“司仙台向来孤高,仙门世家他们都看不上,对我们阳关教自然更是冷眼相待,哪怕有求于我们,也是不屑和盘托出的。”
“那就是一无所知?”杨心问斜眼道,“真没用。”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过,但从他们的行事准则来看,也并非找不到些许蛛丝马迹。”花儿姐依旧笑容和煦道,“司仙台和神使,由始至终都是以侍奉天座莲为要务的。”
杨心问皱了皱眉。
此时,一阵咀嚼声忽然传了过来。众人转头看去,却是皇帝扭头咬掉了太祖的一边耳朵!
太祖“啊啊”了两声,随即立马便要咬皇帝的下巴,可恰好此时成祖动了动,这一口便咬在了成祖的脸上。太祖倒也不挑,咬下了块肉来,便满足地在嘴里咀嚼。
此情此景诡异至极,太祖和皇帝分为虚实两相,彼此本不该能有所接触,可唯有撕咬和吞咽之时二人却无虚实之分。
仿佛他们生来就是要蚕食对方一般。
唐凤看着此景,忽然回过神来,一脸悚然地看向唐鸾道:“太子在来之前将他们吃了!”
“什、什么?”衡阳公闻言连裤子都被吓湿了,“他……他他他他……他吃了什么?”
“他为什么这样着急?”却是跟尸体一般,面朝下趴在雪地上的唐鸾忽然喃喃道,“尚未吃下四皇子,他怎能如此心急?”
杨心问用鞋尖儿挑起唐鸾的脑袋,居高临下道:“说清楚,什么吃人,那妖物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皇室每代继位之时都只有一人。”陈安道沉声道,“其他的皇子公主,可是被吃了?”
唐鸾犹在地上淌着泪,似是分毫察觉不到旁的动静:“大道伶仃,无亲可言。”
“我本以为你们最多不过是作弄些求长生的把戏。”陈安道只觉一阵头晕,伸手捏了捏鼻梁,“你们……司仙台到底让张氏在做什么?”
“张氏?”
唐鸾在地面上慢慢地转过了身,目光空洞无神地望向乌云密布的天际:“北岱平大梁而成,大梁取中郭而代之,张氏杀王氏,王氏灭有莘,天座莲临世千载,降三成深渊,又先知天下妖乱,你们以为是谁的功劳?”
杨心问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朝远处看去。
从方才开始,他便只看见了那三头,而未见那形如淤泥的底座。
风雪蔽目,他们才得以找到那三头的破绽。
风雪蔽目,所以连他的目力都难以遍及各处。
四皇子!
该死的,他为何没有当时就杀了四皇子!
杨心问心如擂鼓,耳边嗡鸣,已是长剑出鞘,破空而出,直取那雪幕之后的人!
三头已入鏖战,你吃了我的眼球,我咬碎你的鼻头,方才他们无论如何都斩之无用的头,却对那咬伤毫无办法,无法复原亦无再生,只是快速地减少,彼此间消磨。
花儿姐和牛存几步急退,见势便要跑,却正撞上一道屏障!陈安道袖袍之中金光大作,三道追魂令不知何时便已布在他们周身。
“陈仙师,你也快跑吧。”花儿姐指尖落下三镖,“一会儿那叶沅做的赝品真起来了,我们可都活不成。”
“那岂不正合你意?”陈安道温声道,“阳关教当年不杀我,却想杀我师父,这三年里却又变了性,屡屡想要我的命,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你勾搭上我师弟,我却茅塞顿开,终于了然。”
花儿姐三镖飞出,却是乌木杖骤然从雪中飞出急转,将三镖悉数打落。
“比子弹还是差太多,你们邪修弗如百姓远矣。”陈安道接住了乌木杖,杖上铭文以刀刻画,又以血注入,此时正隐隐发着血光,“掌使总不会以为,我对任何不附灵力和魔气的体术都束手无策吧。”
“怎敢。”花儿姐忽然垂眼,竟是露出了一派妩媚之相,“你疑心我跟你师弟不干不净,便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当年富宁镇你们诱季铁破阵,我曾疑心你们不齿三元醮以人命为祭品,所以才想要破坏三元醮。”陈安道说,“可你们分明还有别的主意。”
陈安道将手杖一横:“杨心问又为何会与你们有来往?”
“或许是因为我与他一见如故。”花儿姐游走在屏障周遭,双眼死死地盯着陈安道的出招,“你呀,太有师兄架子,人家不喜欢了。”
“那怕是迟了,我已经赖上他了,在我身死之前,他喜欢谁都不好用。”陈安道冷冷道,“尤其是不准喜欢你们。”
三头的厮杀已见分晓,皇帝的鼻子以上已空无一物,只剩一张血盆大口,似在大笑,又似大快朵颐。
“你们要造的是自己的深渊。”陈安道的乌木杖骤然杵地,可花儿姐未见任何异动,紧接着却胸口一疼,再低头,却见一根长棍自身后捅穿了她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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