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失敬,失敬,是‘北风擎天,沧澜可平’的长明剑首——破霸真君。”
叶承楣险些左脚绊右脚,直挺挺摔下去。
“……就这么个破名字,你都快念我十年了!”
“十年过去,这名字依旧不减我初闻时的震撼。”为生摇头望天,“破霸——听着便像是流星锤使得很好的仙师。”
叶承楣气急败坏地用灯笼去戳为生,当然——不能叫灯笼中的蜡烛熄灭,也不能叫旁人看见,所以要出招出得又快又稳;为生不肯叫他戳中,也不能大跳着躲开,叫其他人发现端倪,便也用手中灯笼格挡,同时顺势反击。
二人仗着一身修为,众目睽睽之下连拆五十多招。
为生到底化形时间太短,实打实地过招还是输人一截,三十招后便已经落了下风,待到第五十招,笼中烛火一晃,险些熄灭,叶承楣抓住破绽,将竹竿瞬间抽出,轻敲了一下为生的手腕,然后迅速串回灯笼上,期间灯笼下落不到半寸,属实是水平不明,花活层出。
若是真刀真枪,为生这会儿手腕已经受了重创,剑都要拿不住了,自然算输。
他收了手,老老实实道:“我输了。”
“承让。”叶承楣眉飞色舞道,“这样便是一百二十七胜三十一负十四平了。”
为生略显无语:“我化形第一天你拉我打的那三十场也算,真不要脸。”
“赢了便是赢了。”叶承楣浑不在意,刚打算说些“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之类的话,便觉行进的队伍慢了下来,连忙按下了打闹的心思,凝神注意着周围。
他们此前一直在这镇子最中间的大道上来回游走,这时却忽而停在了西面的空地上。空地是一处废弃的大宅前院,约莫是以前的乡绅所住之处,门前挂了牌匾,隐隐能看出一个“童”字。
院里还有些不曾搬走的假山石和盆栽,边上插着根铁杵,上面系着绳儿,绳儿的末端套着个圈,应该是用来拴狗的。
“这是块富贵地。”那老妪瞧着瘦小,没曾想背着个孩子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却一点不见疲态,“咱们方才叫了仙友,眼下便该请他入我们道众,老婆子瞧着这片地就不错。”
一位怒面青年走上前道:“是了,这宅子是童老爷的家,他从他太爷爷开始,便是这镇上最有钱的人了。”
二人闻言具是一愣,正在他们踌躇此时发问是否妥当之时,便听人群中另有一人问道:“半秤仙,你怎么知道这屋子里住的是谁?”
怒面青年答道:“因为我以前住在这镇上。”
“这镇子里的人不是全被毒死了吗?”
这问的忒不客气,叫那两个竖起耳朵听的居心叵测之辈都心惊肉跳了起来。
“……那阵子我与家人闹得不大愉快,当晚恰好逃了出去。”
人群便纷纷“哦”了起来,竟没有再行追问的,像是多问那两句不过是例行客套一下,实则本就没有多在意这事。
为生此前虽说不该查的太宽泛,但这送上门的情报,哪里有不用的道理。二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决定在今日散去之后,便抓住这个怒面青年好生详查一番,看看那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叫整个镇子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好了,咱这以后要成仙的人,俗世的事情少问少想。”老妪抚掌,“这片地大,大家按规矩,围坐到一圈,子时已至,莫要误了时辰!”
众人按着她的吩咐坐成了一圈。她也将自己背上的那个孩子放在了身后,似是没有将这孩子算作圆阵的一员。
叶承楣他们有样学样地盘腿坐下,将红灯笼放在身前。
“仙友,我们二人初来乍到,还不知这仪式要做些什么。”叶承楣有意坐在了那怒面青年身边,套近乎道,“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青年迟疑片刻:“不过就是接风宴的一些规矩,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风宴?”
“吃些菜,喝些酒,再玩些助兴的,左右不过这些,待结束了,便有人能成真仙了。”
叶承楣心道你放屁,尤其是看着这青年一脸怒相地胡说八道,越发觉得荒诞。
“这位仙友,我方才便有一事不解。”为生轻声道,“你们为何人人脸上都一副夸张的表情,而且变也不变一下。”
青年眨了眨他愤怒的眼:“有吗?”
二人奇道:“你们竟没发现吗?”
青年摇头:“没注意,可能大家天生便长成这幅样子吧。”
哪有人天生长得一副讨债鬼的模样?叶承楣直觉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说不定刚才也是谎称自己是这镇上的人的。
“而且说什么宴饮,难道有谁带了酒菜不成?”他一边嘀咕着一边看向为生,却见为生惊疑不定地目视前方,脸色发白,鬓边隐隐发着冷汗。
叶承楣心里一紧,顺着为生的视线看去——却见那老妪方前背着的“孩子”,已然自己从包袱里走了出来,却是一对唇红齿白,圆脸细眉的龙凤童子!
男童面带笑相,扎着个冲天揪;女童面带哭相,梳着两羊角辫,二人正拿着一壶酒和一坛子咸菜,逐个分放在他们的面前。
“请仙宴,贪吃鬼,囫囵一口,吃着根刺儿。”
“刺儿长,刺儿尖,刺得喉咙两面穿。”
“穿得好。”
“穿得妙。”
“麻绳一串,钩上挂。”
“挂一个。”
“挂两个。”
“嘻嘻,嘻嘻。”
“挂成一串。”两童子的脸蛋上涂着的圆形腮红相对着,像是四个红通通的灯笼,“钓大鱼儿。”
第44章 巫偶
那俩童子一边唱着诡异的民谣一边上着酒菜, 叶承楣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快被他们唱没了。
“这些是什么?傀儡?你不是说没有通灵脉的人吗?”叶承楣整个人都有些许发慌,手已经开始往袖子里摸了。
越是灵活的傀儡,越考验操纵者对灵力的控制。这两具傀儡的动作比真人也不少了, 甚至还能完成“唱歌”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就算让霈霖仙人来都未必能做到。
“等等,别轻举妄动。”为生抬手扯住了叶承楣的袖子, “你冷静些, 那不是傀儡。”
叶承楣紧盯着那龙凤童子抹了一层石灰的脸:“那总不可能是俩真人吧?”
为生轻轻地摇了摇头, 脸上的凝重丝毫不减:“那是两具走肉。”
走肉乃无灵之尸骸堕化所成。因为深渊只会被灵魂吸引, 所以走肉都不过是“顺带”堕化,一般多见于战场和饥荒之地。
可这两个走肉,模样只有五六岁, 显然上不了战场, 又圆脸肥腮,跟饥荒更是沾不上边。
剑灵天生灵体,对堕化之物最是敏感,为生的判断决计不会有错, 叶承楣不得不接受这个结论,而这也意味着, 他要接受另一个可怖的事实——
走肉会听从一个普通人的指挥。
从方才开始, 这两个走肉便在依照那老妪的吩咐, 给众人上酒端菜。老妪似乎挺心疼那坛咸菜, 见他们谁分多了, 还要“唉呀”两声, 让那俩童子快扒拉回一点来。
二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咸菜和一盏兑了水的酒, 几乎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梦。
布好菜后, 老妪也并未收回那两具走肉, 而是让那两个童子随侍一旁,而自己则用筷子敲了敲碗沿,捧着酒盏起身道:“诸位仙友,今日是个顶好的日子,我们不仅又多了二位同侪,还请到了赫赫有名的人身剑鞘加入我们。”
“今夜在座的三十七位半仙,便要有人飞升成真仙,无论是我们中的谁叫了这好运,老婆子都打心底里高兴!这咸菜和女儿红都是老婆子亲手做的,当年逃难的时候都一路带着,今日眼瞅着要有大喜事,老婆子也不藏私,分给大家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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