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刚刚还在跟不省君言语交锋的庄才开口:“不巧,今日这山门你们是断然进不去的——不省君,莫要叫这些人挡了我们的路,快些走吧,金莲九座可从不等人。”
不省君怒目而视,搭着剑的指尖都在发抖,他此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胁迫。
若没有那些以待选子弟为质,他如何会被庄才这等巨啸境中期的修士掣肘?
他明知世上人心险恶,可却从未怀疑过此剑足以破万难。
“庄才。”不省君深吸一口气,再度朝着面前三人横剑,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庄才道,“来日我必亲取你性命。”
见他起势,那三人也只得严阵以待。
“恭候大驾。”庄才拨弄着手中罗盘,竟是要助阵,“若能死在天下第一的剑修手上,也算种体面了。”
不省君转弯成势,衣袂翩跹,人业已杀出,只留一句“不是第一”落在了身后。
君子剑三分剑意,直追闻贯河再出的一柄双头刃,再分两道,朝着口中念念有词的路游子杀去。
路游子早有防备,祭出灵台间的酒葫芦,手上的葫芦杖亦拔出了把儿,仰头尽饮,随即以杖为长枪,横档剑意,在顺势一转,将最后几滴酒饮入喉中。
“你比老儿小半百岁,可巨啸对静水,也不算老儿欺负你!”
路游子一手抬杖饮酒,一手撕了自己的道袍,露出精壮赤裸的上半身。虬结盘曲的肌肉如壮实的老树根盘桓在他身上,被酒洒过的长髯透着风霜烈酒的豪迈。
一旁的上官见微看傻了,却是闻贯河朗声大笑:“这捉小儿的差事无聊,能与路游子长老一道与不省君比划,也算是我三生有幸!”
“恕李某直言。”不省君横剑已杀至闻贯河身前,他身形并不摇摆,亦不取弯路,全凭一个“快”字,在眨眼间便逼近,“莫说三位,便是上五家的高手今日齐聚于此,也不是李某的对手。”
闻贯河推出一掌,她手上套着铁箍指,随着她指节一动,赫然翻出四只钢爪直冲不省君门面而来,不省君不躲不避,竟是挥臂比闻贯河动指更快,就着那钢爪将对方击退三寸,再以剑柄猛顶她手肘,叫那手肘顺势迎着路游子挥来的手杖而去。
路游子连忙转腕收杖:“掌兵使当心!你我二人近战不是他对手,拉开来打!”
闻贯河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器修与符修对战剑修,自然没有贴近的道理。
可方才不省君分明只几个眨眼便到了她眼前,她根本来不及退。
“拉开来打?”不省君却是面上一动,化掌将她推开,闻贯河如鸿毛般轻飞,在空中数个翻身稳了身形,落在路游子身旁。
他分明已经将她制住了,却又将她推开!
闻贯河咬紧牙关,面露青筋:“不省君,你什么意思!”
“我不欲临渊宗与季、闻两家交恶。”不省君平静道,“望你二人瞧见了你我之间的鸿沟,知难而退。”
这棒槌发言把上官见微都听乐了,他看着路游子和闻贯河一脸土色,忍不住开口道:“不省君,你这样哪像是不想交恶的模样,分明是瞧不起他二人。”
“他二人?”路游子扭头气道,“上官家主,你到底哪边的!”
上官见微左右看了看,咂了下舌,想说“中间”,可到底还是不痛快道:“自然是与你一边的。”
“那便不要干站着不动!”路游子说着抡杖再战,杖上葫芦顶了坎字,兀自生出水来,他控水成阵,却是用坎字诀画出了离火阵来。
闻贯河再起三架血滴子,划过长弧包围不省君。
在那二人恶狠狠的视线中,上官见微不得不自衣襟中抽出傀儡线,速翻几下绑在指尖,而后抬腕一甩,数条傀儡丝便拴在了那三架血滴子上。
路游子见状立马将离火阵前放,那烈火沿着傀儡丝迅速烧过去,如数条火龙般追在血滴子后,将不省君包围其中。
见他们并未迷途知返,反倒是越发亢奋了,不省君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的策略哪里出了问题。
一边想着一边使出君非我第七式——恨生,只见君子剑原先清晰的剑意模糊起来,化作数不清的飞絮在周身盘桓。
那飞絮闪着银光,如一群闪蝶翩飞。
可那最快的血滴子不过刚转进半片铁齿,便被那飞絮无声无息地绞成了粉末。
“长得好看。”上官见微见状连忙拉线,让剩下两个血滴子千钧一发之际转了向,“结果比蝗虫还能嚼!”
眼见利器近不了身,路游子再补了几笔,追在线上的离火猛地朝不省君扑去。
上官见微连忙再引线变阵,霎时将不省君陷进火海之中,同时对其他两人喊道:“就现在!趁现在上山去找人!”
闻贯河正要开弓搭箭,路游子的杖已上前,忽听他这样一喊,都愣了一瞬。他们打出了些血气来,险些忘了此来的目的,闻言再不恋战,三分自火海边去,疾行上山!
庄才抄手站在原地,像是根本不理睬这几人。
他们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绕行而上,上官见微的百衲衣的一角自他身边擦过,他亦是头也不抬。
而就在这三道人影自他身边掠过的瞬间,庄才右脚踏地,足下顿生四象金阵,每个方位上陡然现四圣兽虚影,青龙孟章,白虎监兵,朱雀陵光,玄武执明各四方位,将他们团团围住!
季家善符卦,路游子一眼就看出了这阵的厉害。
“四圣兽非乱世召不可得!”路游子睚眦欲裂,千钧一发躲过了神龙摆尾,狼狈地在地上翻滚数下,才起身道,“你干了什么!”
庄才虚托着他的罗盘,其上三垣四象八卦乱序而转,震得他们周遭方位大乱。方位一乱,再想行宫踏位便是极难,在这阵中,庄才为吉,他们为凶,便是天上飞过一群鸟都只会捡着他们头顶拉屎!
“乱世与否,端看人命增减。”庄才站在四圣兽之后,“长老觉得,我是如何召来四圣兽的虚影的?”
闻贯河同时应对着朱雀和玄武,兵匣里两条长鞭各打一方,她自己则手持长弓,意欲将那朱雀射下。
可再精湛的射术在乱盘里也会倒霉,连风都在跟她作对,一通连射下来,连根羽毛都没擦伤。
她扭头看向躲在剑偶身后满地打滚的上官见微,喝道:“上官家主,我们先把天上这只收拾了!”
上官见微跟那头白虎斗得如火如荼,严格来说是他的剑偶跟白虎打得如火如荼,他一路躲闪,没被卷进去已经算是他锻体勤快,身法灵巧。
乍一听这号令,上官见微大骇:“掌兵使!你看我像是能助阵的样子吗?”
“你那剑偶还能撑一会儿,快用傀儡丝绑了这火鸡,我的藤鞭怕它的火!”
上官家的傀儡丝削铁如泥,天火燃之不断。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上官见微匍匐着爬了过来,而后袖中一甩,四条傀儡丝骤然出手,闻贯河连忙扔出空心旋子套进那丝线中,上官见微借那重物转起丝线来,而后四线朝着那朱雀飞去——
朱雀侧身躲过,不中,不中,不中……还是不中,它寻到了二人的空挡,立马伏身而下。
“现在!”
上官见微猛一扯线,那打偏的丝线骤然回收,四个空心转子回旋,将那火鸡在空中五花大绑。
闻贯河业已拉弦,一根怕风,她索性抓了三根,搭弦齐射!只见三根灵箭离弦,箭尾带水,弓返不绝。
山风乍起,最左边的那根根箭失了准头,最右边的那跟箭和不知哪来的飞鸟相撞,只最后一箭终于直入那朱雀喉头,虚影乍破!
二人扭头又去看那只王八,王八歹毒,见他们合力斩了朱雀,便扭头跟那白虎三两下收拾了那剑偶。
上官见微心如刀割,比看到路游子被青龙打得伤痕累累时要痛心得多。
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扣上脑后的面具再战,却忽而发现刚才被射下来的飞鸟长得有点眼熟。
他走上前,握住了鸟尸上的箭,把鸟拿了起来,发现那是只尾羽带红的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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