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家囤子今年不一样。
在别人都埋头苦干的时候,他们这边来了一队人马。全是军中军伍,每个人手里都还牵着一匹马。
徐家囤子的村长一开始以为囤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赶忙出来迎接,结果人家直接告诉他们,他们是来帮着犁地的。
章瑞道:“都是营中兄弟的家眷,我们也不要高价,一亩地十文钱或四担草即可。”
“真的?!”徐村长听完后,异常诧异。
虽然十文钱和四担草那个都不少,五十亩地换算下来也是五百文钱和两百担草,可有这些军中马儿助力,他们可以耕一些,买一些,不必着急忙慌地忙着耕地,把自己累病。
刚开春,天气还冷着哩,干了活,一冷一热的最是容易生病,医馆里的药一副至少都要二三十钱,几副下来,好几百个铜子就去了。
换算一下,还不如拿铜子买劳力呢。
“我们人都在这儿了,还能有假?”章瑞笑了笑又道,“当然怕大家不相信我们的马儿能干活,我们会先在村里耕些田地,让大家看看成效,大家再做决定。”
说着,他就带着人把马儿往徐鹿鸣家的田地里下,可把徐老大和回家来帮忙耕地的徐善学惊得不轻。
“使不得,使不得,小瑞,我们怎好让你白忙活。”徐老大当即掏出钱来要交给章瑞。
章瑞无论如何都不收:“徐伯,你且心安着,这个拉马出来耕地挣钱的法子,都是徐大哥教给我们的,我们的队官、监官皆点了头的,你给我们钱就坏了规矩。”
“小鹿?”徐老大和徐善学对视一眼,怎么都没想到徐鹿鸣还有这能耐。
“可不是。”章瑞笑道,“徐大哥现在可厉害了。”
年前,章瑞给徐鹿鸣送礼,徐鹿鸣说年后找他有事,他一直在想养马营里能有什么事帮得上徐鹿鸣。
结果年后徐鹿鸣来借马出差,把他拉过去说了此事,让他把这个法子告诉姚宏胜。章瑞知徐鹿鸣这是想提拔他,可他才进军营多久,哪敢跟上峰这样说话。
徐鹿鸣见他如此,便把他带去姚宏胜营帐,四两拨千斤地说:“姚队官,营里的这些马儿放着也是放着,有没有兴趣放出去挣些银子和草料钱。”就把他们队官姚宏胜说得心动不已,当下就去找了上头的监官,回来就指名道姓地让他负责这事儿。
“这是姚队官卖给徐大哥的面子呢。”章瑞也实诚,一五一十说完还道,“我不能不懂事地把这面子给徐大哥驳回去。”
徐老大和徐善学听完便没再拦着。
马儿耕地没有牛耕地那么好使,但一匹马一天下来也能耕一两亩地,章瑞这次又带了五六十匹马出来,一天的时间就给徐家把地耕好。看得村里人好不羡慕,好话一箩筐地冒。
“徐老大,你家鹿鸣现在可出息了。”
“善学,你弟可真给你这个哥哥长脸!”
先前,徐鹿鸣调去采买营当火长,大家还没什么反应,想着他死里逃生回来才得一个火长,有什么好羡慕的。
现在看他如此快地升了队官,还能调动其他营里的人,大家这才惊觉,徐鹿鸣变得跟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不一样了。
徐老大和徐善学听着这些夸赞徐鹿鸣的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尤其是徐善学,先前弟弟还小,家里还需要人照看,他不得不找了个离家近的活计,如今徐鹿鸣成了婚,人也成长不少,他肩上的担子一下就轻省下来。
晚上吃完饭,他找到徐老大商量道:“爹,我想辞掉曲财主家的账房,出去闯闯。”
徐老大一惊:“你要去哪儿?”
徐善学有成算:“我听说平坝县要来个新县令,我想去试试应聘个师爷看看。”
不能科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徐善学都在想自己往后应该做什么。他读书就是想谋个官儿,造福一方百姓。
现在虽然不能自己造福百姓,但他觉得辅佐一位明主,看着他造福百姓也不错。
这位新县令,他托人打听过,听说以前是礼部侍郎,因推行新政而得罪九皇子被贬岭南,如今再贬西北。
徐善学觉得,这位大人被贬后,依旧不忘推行新政,造福岭南百姓,定然是个有热血而又勤政的好官。
大儿子不能科举又被退婚后,徐老大一直不敢在他面前说读书、当官一类的事情,甚至是成亲之类的词,都避免着不在他面前出现。
现如今见他自己想开,要去接触师爷这类的活计,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拒绝:“想去就去,当师爷又不丢人。”
“谢谢爹!”徐善学真心地道谢。虽然老天爷时常不公平,总是让人经历一些遗憾而又痛苦的事情,但他有时候又不得不感谢它,因为它让自己生在一个如此开明的家庭里,使他无论何时都有重新来过的底气。
“……”
岭南,徐鹿鸣把人当成鬼被吓跑的糗事给姜辛夷说了说,姜辛夷笑得不行,问他:“你还怕鬼啊。”
“怕啊。”徐鹿鸣很实诚,“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世上真有鬼也不稀奇吧。”
跑了一天药坊选址,身上汗渍渍的姜辛夷洗漱出来,躺在躺椅上舒坦地啃着徐鹿鸣从岭南托金雕送过来的水果,想起包袱刚送来时,赵二娘惊奇的话。
“哎哟,我们这儿桃李才刚开花,岭南那边居然就能吃了,真是稀奇。小鹿也是有心,去岭南办事,还牵挂着我们。”
好笑地想,他们要是知晓徐鹿鸣不光去了岭南,中途还来了家里一趟,估计得惊讶死。
想着想着,眼前的画面不禁回到那夜,黑暗中那个令人手脚发软的吻。
唇里还咬着桃肉的舌头不禁动了动,怎么感觉他们两个,有种在玩偷情地感觉。
于是他问徐鹿鸣:“艳鬼怕吗?”
徐鹿鸣胆子大了很多:“是你就不怕。”
居然学会反调戏了,孺子可教。姜辛夷厚唇笑了笑,从床头拿了本书,招来自包袱送到后就一直在姜家窝着喝灵泉的金雕,让它把这本书给徐鹿鸣送过去。
金雕的速度比鸽子的速度快,收到包裹的时候,徐鹿鸣还好奇姜辛夷好端端地给他送本书做什么。
一打开,脸颊烫得绯红。
艳鬼没来,来了本艳书。
书里还夹了张纸条:“看完,之后我要检验成果的,若是成果不达标……”
徐鹿鸣想到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不能给姜辛夷很好的体验,只能一边羞耻,一边努力地看,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起和姜辛夷一起做这些动作的画面。身体烫、哪儿烫,某个地方更是像火炉子里的铁,又硬又烫人。
偏偏姜辛夷使完坏就不管他了,又好为人师起来:“去拜访大至县县令的时候,记得多打听打听人家喜好,别想着有人情就能闷头去,越是这种托了人情的越要显得重视。”
徐鹿鸣现在哪看得进这些,把快要煮熟的脸闷在桌子上的臂弯里,只恨自己没长双翅膀,立马飞去西南把姜辛夷办了。
“……”
大至县,是个靠海的穷县。
因为县里土地少,百姓们食不果腹,全都下海去打鱼,打上来的渔获又卖不去更远的地方,近处又没有人要。周而复始,久而久之,大至县一年比一年穷。
县令董承运来到大至县三年,费了很大的劲教大家做鱼胶、晒虾干、挖瑶柱才让县里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丢丢。
但比起其他县来,还是穷,因为打鱼需要壮劳力,而海上风险大,稍有不慎,一个家的支柱就没了,留下一家妇孺老幼,不知所措。
可穷成这样,依然招人惦记。
隔壁几个县的县令,屡次三番请董承运吃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董承运便宜卖些鱼胶、虾干给他们。他们可以帮他把这些物什推广得更远。
气得董承运回家破口大骂:“便宜便宜,都已经是辛苦价了,还让便宜,就算他们把虾干卖到皇宫去,老百姓挣不到钱又有何用。”
“蠹虫!都是一群蠹虫!”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