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是磕了那儿,小孩活泼爱闹……”
王壮子汗流浃背,捂着腹部道。
“你撒谎,这明明是被掐的!我娘这样掐过我屁股!”
硬挤进来的马豆苗作势大喊。
魏承摸摸罐罐的小脸,轻声道:“罐罐,你会说话的,你说这伤怎么来的!”
“是,是被她掐的,坏人。”
罐罐抽噎着,泪水糊住了嘴巴,有些吐字不清,可他指的正是郑氏。
郑氏忙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掐他,是这孩子磕的撞的!”
话音刚落,郑氏的腹部就绞痛起来,似乎比之前疼上数倍!
王壮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大男人竟然疼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他呼吸发紧,脸色青紫,像是快要死了。
“我,我说,是,是郑氏掐的!”也不知怎地,王壮子下意识觉得说实话他能减轻点痛苦。
诡异的是他真的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这回轮着郑氏痛得头脑发昏,汗如雨下,哭着道:“是,是我掐的,老天爷,可别折磨我了!”
“郑氏,她抢小娃东西不成,反被小娃咬了口,就上手死死掐了他!”
郑氏痛得眼眶充血,也摸出什么门道了,声嘶力竭的喊:“是你,你后来把他锁在了里间,怕他跑了不让他出来!让他冻了一夜!后来又怕让人发现忍着痛去给他开了锁!”
王壮子又剧痛起来,忙喊道:“你,你还不给他粮吃,一顿就给指甲大小!”
“那也是你教唆我的!”
郑氏粗喘捶炕,她头发披散,脸色死白,浑像个活鬼:“你说要把他手脚剁了卖去府城做乞儿,你说你带他回来就是为的这个!嘱咐我不用给太多粮吃,左右也是要卖的!”
这话一出,村民里正都愣了,谁能想到“老实本分”的王壮子两口子竟然如此歹毒狠心!
魏承火气冲到天灵盖,攥紧拳头,撸着袖子就要上前去打他们,却被小罐罐扯住了。
“哥哥,他们臭,不要碰,脏。”
里正怒吼道:“王壮子,你,你可真是恶毒至极!收养小娃的时候指天发誓会对小娃好,你们不仅不给他粮吃虐待他,竟然还要卖孩子!你们真是我茂溪村的活畜生啊!活该你们有报应!”
郑氏忽然一激灵,像是被里正骂醒了般,她,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她再去看王壮子,只见他仰倒在炕上,脸色青白,□□湿了一片,竟然疼到失禁晕过去了!
第7章
草郎中和里正家的长工赶着牛车将镇上的郎中带回来了。
那郎中是个老者,鹤眉华发,双眼如炬,手往厥过去的王壮子脉上一探,又翻翻他的眼皮,再去看了下半死不活的郑氏一眼,提笔唰唰写上几个字塞到草郎中怀里,哼了声,破为不满的样子:“只是腹痛泻病也大老远把我老头子唤来!”
这话一出,围着的人都松了口气,草郎中的话她们将信将疑,但是镇上郎中的话那可就是百个信服。
只要不是传人的瘟症就好。
只是经此一事,王家在村里的名声算是臭了。
有心地善良的婆子说报官,可什么都讲究个人赃并获,这孩子也没卖,这王壮子上哪判罪去?
这时就听到一连声的喊“救命!”
众人忙去看,就见着魏家三房的刘氏搀扶着方老太过来。
刘氏眼睛都哭肿了:“草郎中,您快去瞧瞧吧,我们家三年的腰不能动了!”
“您是镇上的郎中吧?快去救救我们三年,”方老太一边哭一边往那老郎中怀里塞钱袋子:“您快些这救他,我们有钱,我们家比这王家有钱,先救我们……”
草郎中不喜魏家人,于是对老郎中道:“既然王家夫妇无事,先生您就先跟着他们去吧,这里我来看着。”
老郎中哎了声,招呼上身后的小药童跟着刘氏和方老太去了魏家。
仅仅一天之间就有两户人家生了大病,围观的婆娘汉子们神色各异,都在窃窃私语的说这些什么。
“真是邪门了!怎么就那么巧啊。那小孩是不是真的有点邪乎……”
“也没有那么玄乎,王家人吃坏了东西,魏三年打猎伤了腰,和人家小娃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看关系大着呢!”有些人就是喜欢和别人反着来,好似只有反着来,她的想法就是独一无二的:“你要说全是王壮子的错那也不应该吧,人家也没卖,也给这娃一口粮吃,你别说给的少与不少,给没给?没给,你咋不给?这孩子看着眼睛黑黑的,才来几天就闹的王家魏家家宅不宁,再说魏三年瘫在床上动不了,到处找郎中呢,再看这王壮子这一家吃药看病怕是要卖出去半亩地,嘶,这娃身上有妖啊!”
你一言我一嘴中,谣言就从这些村妇口中传出来了。
王壮子家破泥屋一个,里里外外围了近半个村子的人。
从屋里出来后,里正看着亦步亦趋跟着魏承的小孩,叹了口气:“小娃娃,你是叫罐罐?”
罐罐牵着魏承的衣角,怯怯点头。
里正沉吟一会儿:“王家的事情是伯伯对不住你,原以为他老实胆小能善待于你,熟料差点害了你一生,你可想跟着伯伯回家?”
“使不得啊里正,您是里正,咱们村的主心骨,您可不能出什么事情啊!”说话的婆娘姓柳,是村里最好事的搅事精,嫌贫爱富,很喜欢巴结里正一家:“再说了,听说您大儿媳嫁过来四年才有了身孕,这万一被冲撞了可怎么办啊,您老心善,可不能害了自家人啊……”
一旁的里正娘子脸色难看了几分,看向自家男人,没有说话。
偏偏那柳婆娘非要没话找话,她上前垮着里正娘子的手臂:“哎,您快劝劝里正吧,这些事情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话还是我有一遭在镇上听曲儿学的,您琢磨呢?”
“别放屁了!”
马豆苗的娘刚好过来找孩子,听着这么几嘴也明白了大家伙的意思,她掐着腰道:“镇上的郎中都说了是王家人吃坏了东西,王家人也承认了没给小孩吃粮,所以那王家人吃坏肚子和这小孩有什么关系?别为了拍马屁什么话都往放!”
“豆苗娘你这话说的!”
柳婆娘道:“刚刚镇上的郎中被方老太哭着请家去你没看见?这只要是这娃待过的家儿都没好下场,你不怕那你带家里去啊,你带啊!我就在这儿守着看你带不带!你家豆苗本来就虎,我倒是看看能不能被克得更虎!”
“你给我闭上你哪儿屁嘴!”
豆苗娘扯下鞋子就砸过去:“你他娘说谁虎呢!你家山子好,八岁了还没到我们家豆苗腰!还真是像了你一矬矬一窝!有那精神去赚铜子买几斤肉给你儿子补补,顺便也给你自个儿补补脑子壳!”
柳婆娘一个补察被砸了面门,哎哟一声,一脚踢飞豆苗娘沾了猪下水的鞋,上去就要和人拼命。
眼见着两个婆娘当众打起来,周围的人赶紧好言劝着,里正怒喝一声:“住手!”
“一大清早打打骂骂成什么样子!”
里正压下口浊气,他看向罐罐和魏承:“小罐罐你啊也别想了,就和伯伯走吧,伯伯家里有粮,还有哥儿姐儿兄弟陪你玩,他们不会欺负你。”
里正娘子脸色又黑了几分,她烦躁的哎了声,甩着袖子挤开人群走了。
李茂德看一眼自家婆娘的背影,没说旁的,对魏承道:“承小子,你若是不放心就抱着罐罐去伯伯家住上几天,等罐罐熟悉了,你再回到魏家也不迟。”
魏承没说话,他沉默的低头看向罐罐。
罐罐却攥紧魏承的手,奶声奶气道:“不要,罐罐不要,去伯伯家。”
李茂德放低声音,叹了口气:“罐罐啊,你现在只能去伯伯家了,你看你承哥哥,他也只是个孩子,魏家人还对他那个样子,哪里有你的容身之处啊,走吧,和伯伯走吧。”说着就要牵走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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