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魏渝皱眉道:“我还给你们带了幽州的上好料子和胭脂,等我回去看看他。”
溪哥儿轻笑:“成,他总念叨你呢。”
魏家兄弟回家的阵势颇大,惹得田垄劳作的村人都好事来问:“承小子读书回来了?”
“听说承小子考上了秀才郎君?”
“了不得,了不得,魏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秀才是什么官?”
“秀才不是官,但以后能做私塾先生,官府赏赐银子还赏田地,像是魏家那大羊庄都能免除不少税银呢!”
“说起这事我就想起老魏家以前那个魏志……”
“提他作什么?几个月前他娘就带着他们兄弟离开了茂溪村……”
越走近魏家大院,那喜庆的锣鼓声就愈发近了,那官差身披红马甲,腰间别着锣鼓,他上前抱拳道:“恭喜魏秀才,贺喜魏秀才,数年寒窗终不负,今日连中小三元,祝君步步高升,青云直上,鹏程万里!此乃我凤阳镇几十年来第一大事,孙县令特命我等敲锣打鼓来报喜讯!”
“多谢孙大人记挂照拂,魏承感激不尽。”
魏承回礼笑道:“亦有劳大人千里迢迢前来传讯,照顾不周,还望多有担待。”
“魏秀才客气了,您若是有闲,择日还请去府衙置换过路名帖和领取朝廷的赏赐。”
魏承又谢过,见官差欲走,便将师娘特意准备的红绸子塞到官差手中。
官差推搡时候摸到一手碎银,心道这个魏秀才当真大方,满面笑意客气两句,到底还是收了。
报喜讯向来是个肥差。
他这次算是捞到了!
.
离家数月,魏家大院被云风云天的小爹云夫郎打理得干净整洁。
魏承中秀才是茂溪村的大事,饶是平常不相与的人家都舔脸来凑热闹,不少夫郎娘子一改往日嘴脸,争抢着要帮助洗菜做饭。
里正娘子也不给魏承得罪人,给每个人都安排了活计……李三郎帮着羊庄死契伙计宰羊,莫夫郎和郎中叔将自家的桌椅搬来几张,豆苗娘和马叔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杀了一头猪搬来了……
偌大的院子跑着一群圆胖可爱的小娃,你追我赶,一如当年的罐罐溪哥儿涣哥儿……
只一上午,茂溪村有学子高中秀才的事就传遍凤阳镇。
魏承陪着里正伯伯和诸葛夫子等人说话,魏渝到底是惦念自个儿的羊庄和小野参,与众人打个招呼就忙去查看。
云夫郎亦步亦趋得跟着,关切道:“小东家,云风云天这俩小子没给您闯祸吧?”
“没有。”
魏渝笑道:“他们俩个做事认真,云夫郎不必多思。”
云夫郎叹气笑道:“没闯祸就好,这俩小子愚笨,还是要两位东家多多教训。”
魏渝一进羊庄铺面而来的不是羊膻臭,而是阵阵浓郁香甜的桃子香气。
庄子一分为二,隶属羊庄这片山地除了大肆种草,还种了二十来棵桃树。
云夫郎笑道:“小东家和大东家回来得正好,眼下八月中旬,桃子快熟透了,我还想着到时候和婆子将桃子卖一些,剩下得再晾晒成桃干让猎户队给两位东家捎去呢。”
魏渝去桃树底下转悠一圈,目之所及硕果累累,只瞧着就令人口生甜津,他踮脚摘下一个粉红的大桃,放在鼻尖闻了闻,就道:“果子留一部分给家里人和村里人吃,剩下得全部晾晒成桃干,到时候我拿去幽州铺子卖。”
他又去看过羊棚,打眼一过,就知晓家中多了六处新垒的棚子,可是里头却没见着多少羊群。
云夫郎解释道:“阿大阿二带着猎犬去山里牧羊,这时节山上草鲜水足,勤放牧也能省了不少草料食料。”
“家中现在还有多少羊?”
云夫郎将账本奉上:“母羊和小母羊共一百二十五只,公羊十五只,卖了二十来只小公羊种,我特意让里正娘子陪我一道卖的,春夏的羊种比不上腊月的羊种,一只公羊种只得二两多银子。”
“羊庄有些小了,过两日得闲,我会问里正再盘些山地。”
魏渝扫视账目一眼,心中有数,又道:“我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将羊庄交给你打理,日后再买卖羊种不必再让带着里正娘子了。”
云夫郎点头道:“哎,小东家,我记着了。”
魏渝忽然道:“你认为羊庄里哪个人能替你的做管事?”
云夫郎犹豫一会儿:“小东家,我若是说没有,您会不会觉得我刻薄妒忌,使坏压着下面的人?”
“不会。”
魏渝摇头笑道:“我说这话只是想让你独当一面的同时,也能提拔出自个儿的心腹,他不必死心塌地为我做活,但是一定肯为你肝脑涂地,我在幽州的商行会越扩越大,到底还是需要自己人在身边。”
这一句“自己人”让云夫郎心念一动,若是能在幽州做活,也能时时刻刻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儿行千里,父母担忧,他哪里会不惦念自己的孩子呢。
他握紧双拳,正色道:“小东家放心,两年之内我定然会提拔出新的管事。”
魏渝点点头,不再多说旁的,忽然想起曾经给羊庄做活的刘顺俩口子,
刘顺夫妇曾经帮着魏家兄弟牧羊,后来建造羊庄,俩人主动请缨打理羊庄,魏渝见他们老实本分也就允了。没成想后来云夫郎来到羊庄,那顺嫂觉得自个儿做羊庄管事无望,便主动离开了羊庄,走时还大言不惭……
他道:“刘顺夫妇俩可有来闹事?”
云夫郎惊讶不已:“小东家当真料事如神!”
“几月前就听说他们养得羊病死不少,赔上许多银子,这夫妇俩也不知怎么想的,赖在羊庄门口求我放他们回来继续在羊庄做事,我与里正娘子和秋哥儿商量一番后到底是没允他们,今儿倒是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说咱们大东家当上秀才郎君,不敢闹事造次了!”
“羊庄又不是救济堂,岂能任由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魏渝不甚在意道:“日后再来纠缠也不必理会。”
他踏上隔开羊庄与小野参的横桥,看一眼身后的云夫郎:“忙去吧,不必跟着。”
他从腰间解开钥匙打开上锁的木门,甫一打开就见着里头杂草丛生,也不知有没有毒蛇隐匿其中,实在令人无法下脚。
他折了小段树杈打出一条路,边走边喊:“小野参?”
“小野参在不在?”
连喊几声没有一点动静。
魏渝颠了颠手里桃子,猜测道:“难道又跑了?”
他不死心又吆喝两声,可徒有山风晃动长草,根本不见小野参的踪迹。
“真跑了?”
魏渝想到什么,拿着帕子擦擦两下桃子,刚要上嘴咬竟然咬了一个空,眼前也划过一道残影,可笑的是那道残影隐没在绿油茂盛的草丛里,那水灵灵的却桃子在上方飘着跑。
这一幕诡异又好笑。
“敢偷我桃子!”
魏渝撸袖子假模假样的追:“小野参你给我站着!”
草地腾起一片灰尘,那偷桃贼自个儿把自个儿跑冒烟了。
魏渝忽然腾空一翻,直接落在桃子前方,只听着草地里发出一阵奶呼呼的喘气声。
魏渝顺手将桃子拿了回来,得意道:“小野参?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半晌没听到传来动静。
他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将蒿草拨开,就见着一坨奶白色的人参……蛇?
人参蛇脑瓜圆圆,没有五官,头上有两片翠绿的人参叶,叶脉繁复,看不出是几掌叶,中间还有株俏丽的小红花,身子尾巴却是像奶蛇幼崽一样小巧又可爱。
人参蛇死死打挺,头上的小花也耷拉着,奶声奶气的假哭着:“桃子拿走叭,把我也拿去泡酒叭,又是人参又是蛇,大补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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