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将地方说过,看着他们的筐道:“莫阿叔, 你们是不是要去山上采蕨菜, 我今儿采了不少, 要不你们拿些去吃。”
“不用, 我们自个儿去采就成,你辛苦摘的便留着吧。”
莫夫郎笑道:“涣哥儿和你乔叔都馋饺子了, 我寻思顺便再摘点嫩野菜回来给他们包饺子吃。”
他又摸下罐罐小脸,惊讶道:“这花环挡着我还没瞧见,这, 这娃娃脸蛋上怎么有道红痕?”
“陈老童生给罐罐寻了个武术师傅,这不学第一天脸上就挂了彩。”
魏承也没多说旁的,只道:“我在镇上买了药酒和药膏,阿叔不必忧心。”
莫夫郎微微俯身,心疼道:“罐罐, 疼不?”
“不疼!”
罐罐抬着小脸,眼珠很亮:“等罐罐学会打人, 罐罐保护哥哥, 也保护涣哥儿和阿叔!”
“行,阿叔记着了。”
莫夫郎起身道:“这天还挺热,你俩快回吧,等我晚上煮好饺子给你们送两盘。”
魏承推拒两声才应了下来。
到了家后,魏承便不让罐罐再在外面玩了, 小娃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还是得好生养两天才能满院子疯跑。
待二人将菜放好又净手后,魏承便带着他在书房练了会儿字,又读了会儿书。
罐罐坐在魏承身边,拿着小羊豪笨拙的写了几个横撇竖捺,没写一会儿就轻轻打个哈欠道:“哥哥,罐罐困呢。”
“困了?”
魏承沾沾墨,笑道:“一读书就困的毛病可不成。”
罐罐哼哼两声,小脸贴着魏承的手臂:“可罐罐就是困呐。”
又掐着两根手指头尖:“罐罐躺在哥哥胳膊上睡一会会儿,好吗?”
魏承提笔在罐罐鼻子上一点,那雪白微粉的鼻头就多了个圆润的墨团。
他笑道:“你上辈子莫不是一只小懒猫儿,就爱打盹。”
罐罐笑了两声:“罐罐是小猫儿,哥哥就是大猫儿!”
“睡吧。”
罐罐不爱的东西,魏承向来不过分逼迫他。
他道:“去屋头睡成不成?你在桌子上睡,怕是会累。”
“就要在哥哥旁边睡!”
“成。”
魏承道:“椅子够长,你便躺在哥哥腿上睡。”
罐罐褪了鞋子,起来躺在魏承腿上,小猫调皮一样玩会儿哥哥衣带,又玩会儿哥哥的衣角,还想往哥哥宽大的衣袖里钻。
魏承翻一页书,轻轻拍了拍罐罐的头:“莫要调皮。”
“你再不睡,哥哥可就要捉你写字了。”
一听这话罐罐立刻老实了,不仅放过哥哥的衣袖,还装模作样的打起小呼噜。
魏承摇头笑笑,任由这娃玩闹去了。
他似想起什么,道:“罐罐,有一事还未告诉你,明个儿咱们怕是不能去佟镖头那儿了。”
“为什么呀?”罐罐不明白。
“明个儿夫子应当会带咱们去寒山寺诗会,若是从镖局回来再去,怕是有些来不及。”
“好吧。”
罐罐茫然道:“诗会是什么?好玩吗?有好吃的吗?”
“听闻寒山寺美不胜收,素斋也是极可口的。”
听到有吃有玩罐罐就把去学功夫放在一边了,拍拍小手:“好哦,罐罐和哥哥去诗会!”
魏承其实是存了点私心。
他总想着罐罐少去一日武馆,那罐罐就能少挨点打。
再说罐罐腿上的青紫还未好全,若是再添新伤,他怕是会一气之下真的拦了罐罐。
而且罐罐今年六岁,再过一年就到了要交口税的年纪,总不能真以魏罐罐这个名字登上税薄,他早就想给罐罐取个大名。
诸葛夫子和陈老童生都有意想给罐罐取名,这两位长辈一个比一个疼爱罐罐,无论拒绝了谁似乎都有些失礼。
魏承便想起寒山寺高僧取名纳福一事。
正好明个儿要去寒山寺的诗会,取名这等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将《诗集百篇》前半部于心中通背一遍,刚要提笔默写时就听到一阵低低的呼噜声。
他垂头一看,罐罐额上汗珠密集,乖巧的闭着眼睛,卷翘睫毛垂着,小胖手抓紧他的衣袖,瞧那样子早已经睡熟了。
他轻轻拢拢罐罐黏在鬓边的发丝,用帕子擦掉他鼻子上的墨迹。又一手握书,一手以薄纸作扇轻轻给罐罐扇风。
这天气还真是越来越热了。
太阳下山。
罐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个儿已经在屋头的小炕上了。
他揉揉眼睛,小小喊了声:“哥哥。”
没听到哥哥应,却听到院中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小脸睡出两道红印,慢吞吞挤上小鞋子,边揉眼睛边走到两扇大开的木窗前,便看到了莫夫郎和涣哥儿正站在家中院子里,而院子外头正漫着一股鸡肉的香气。
“哥哥。”
几人听到罐罐的声音都回头去瞧,莫夫郎笑道:“哎呦,罐罐醒了。”
他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道:“承小子,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儿再让涣哥儿给你们送碗。”
魏承应了声哎,将他们父子俩送了出去。
他走到窗前,手里还端着莫夫郎送来的饺子,又送到罐罐嘴边故意馋他:“莫阿叔给咱们送饺子来了,去净手出来吃饭。”
罐罐清醒几分:“饺子!有肉肉吗?”
“听莫阿叔是野菜猪肉饺子。”
魏承道:“你不是念着想吃小鸡,哥哥熬了些鸡汤,早都放温了,快些来喝。”
“来啦!”
罐罐欢呼一声,连不迭地从屋头跑出来。
夏日太热,他兄弟俩便在外头用饭,桌子上摆着两碗满满当当的鸡汤鸡肉块,两盘白嫩小巧的野菜猪肉饺子,还有一碟凉拌蕨菜。
魏承这一碗汤有药材还有一小块参须,罐罐的碗里却没有。
钟掌柜千叮咛万嘱咐过他莫要给罐罐吃参,这罐罐太小,身体又康建,若是补过头了倒是对他不好了。
罐罐捧着碗喝了一大口汤,又一指着魏承的碗:“哥哥的汤糊啦!”
魏承笑道:“可不是糊了,放了钟掌柜给的药材还有参须。”
一听到参须,罐罐放下筷子,作势要去后院:“哥哥多喝点,不够罐罐再去挖抠门小野参!”
“现在看来是够了。”
魏承道:“凡事不能补大,若是补大,对人也不好。”
又给他夹个小饺子:“乖乖吃饭,尝尝莫阿叔的手艺如何。”
兄弟俩和一头小狼将两碟饺子一碟凉菜吃了个干净,鸡汤也喝去大半,到最后都撑了个小肚溜圆。
两人带着小狼在后院逛了好几圈才好。
魏承初喝那碗掺了百年老参的参须汤时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只觉得药味重,有些苦涩,可等到晚上休息时他便觉得精神振奋,四肢百骸都像是注入了一股精气。
他本以为自个儿今夜会难以入睡,却不成竟然一觉睡到鸡鸣,险些误了早起练字的时辰。
且那醒来时还不见一丝困顿,只觉得双目澄澈,神清气爽。
这参还真是神了。
天还未放亮,星辰稀疏。
他于院中那口水缸前练字,连写四五张字帖才松了手,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字迹还是欠缺不少火候,他又看一眼自个儿略显单薄的手腕。
夫子说,什么时候练字练到“入木三分”才是真正成了,而他的字要走到这一步怕是还有些遥远。
所以这字要勤练,手腕也要练。
至于怎么练,也要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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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食,魏承便赶着驴车先去震金镖局给罐罐告了假,然后他们才去了私塾。
私塾来的学子并不多,只有那么三三俩俩,问过之后才知道有的学子一听说要去寒山寺诗会且还有县令大人在此,一个个一夜之间都五花八门的“抱恙”不能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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