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丐帮冬瓜发出的惊恐的叫声。
风吹过来,本该炎热且干燥, 但巴尔撼却在其中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潮湿, 还有……浓烈的血腥味。他扭过头去,这一次发现了自己忽略的东西。
一片无法动弹的人群中,有近百个移动的身影, 正在屠杀,不,是屠宰。
“他、他们已经败了!你为何不能放了他们?!”潘良思忍不住发出质问。
敖昱笑了:“哈哈哈哈,小家伙儿,若此时不能动的是我们,这些大侠会放了我们吗?”
潘良思嘴唇颤抖,确实说不出“会”来。何况,即便他违心说出来了,也只是给了所有人一个笑料罢了。
江湖联军,不是来友好谈判的。既怀杀人之意而来,便该有被杀之心。江湖人,本该如此。
潘良思不是慷他人之慨的伪圣母,说不出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德报怨从此刻开始之类的话,他只是唇齿发苦,痛苦又恶心。
余夜白咬了咬牙:“大祭司,如今他们已经败了,带头者杀了便可震慑,其余人,不过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乐希皱了皱鼻子:“那是江湖吗?听着倒像是个同流合污的臭泥潭,什么脏的臭的,都能朝里头扔。”
潘良思神色一暗,当年他一家被害,凶手也说的是“江湖所迫,身不由己”,但刀子是握在他们手里的啊。江湖又不是个活物,能抓着他的胳膊去砍,去杀。
所以他才拼尽一切加入了飞絮楼,因为飞絮楼说,要给江湖公理正义。
现在他在这儿,却是因为对飞絮楼的失望,因为飞絮楼或许能给江湖真相,却给不了公理正义。因为在江湖里,公理正义也是需要更强大的势力,才能去维护的。当行凶者本身就是更强者时,公理正义就彻底只是个玩笑了。
虽然他们说,不止江湖,朝廷也同样,这样的情况并非江湖,而是人性。
潘良思不信,可飞絮楼归根到底是江湖的飞絮楼,它扎根在江湖的淤泥里,歪歪扭扭,立身不正,开不出清莲。
所以潘良思才会离开,可他朝白马而来,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来找什么的,不过是给自己定了一个极难达成的目标,让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内,能有事可干罢了。
谢楼主是个好人,否则当年就不会收下他,更不会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悉心培养。他看见了谢楼主的挣扎和无奈,他同样是一个渴望公理正义的人,身边的小伙伴也是。
潘良思突然想回飞絮楼了,至少,飞絮楼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个在正道上努力的势力,即使现在仍显无力,但继续下去,聚集起志同道合之士,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如游鱼般,在江湖中得到自由天地。而非深陷污泥,或同流合污,或纠缠致死。
在潘良思定下目标的瞬间,气运条消失。
【剧情结束!?哎?奇怪……我这边探测到的,主角明明振作了啊。而且你俩都活蹦乱跳的。宿主你等等啊,我去问一声天道。】
苹果醋的认知里,在故事的最后,主角和反派就算没有噶一个,两人也会有一个很明确的“胜败”之分。即便是反派BOSS当皇帝,主角隐居的故事,反派也总得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留下终生的遗憾,甚至终生恐惧着主角回来夺走他的一切。主角却逍遥快活,恣意潇洒。这种的,依然是主角胜利。
现在主角明显还没成长起来,刚完成小伙伴集卡,自身心智武力也没成长起来,属于出了新手村但还在升级打怪道路上的小趴菜。
而大黑鱼——阵营总指挥……
潘良思这个主角靠近的时候,苹果醋也明白是接近结尾了,但下头杀人还没杀完呢,这就结束了?上个世界怎么说还是小月亮砍死了苏萧悟呢。
天道:江湖大势已定,主角彻底败了。
苹果醋:???
天道:乖,好运气的小家伙。
苹果醋:……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好运气等于好傻。
屠宰还在继续,有人拽起来一个老爷子,发现对方身着僧袍,却满头长发头戴金箍:“这是什么?”
旁边有人道:“这是头陀,也算是佛家的修行人。”
“算是感悟寺的和尚吗?”
“这却不知道了。”
“先别动手。”旁边又过来一个,这人却是当年谢毅身边的护卫,被乐希看上他的武艺,带在了身边,转眼间这许多年过去了,他过得却还不错,人还胖了不少,“他是金刀头陀方振山,当年夭族之乱,曾帮大祭祀与圣子说过话。”
夭族之乱时,他跟在谢毅身边,虽非从头到尾亲眼所见,但听闻了许多事。方振山舌战众人实在太过精彩,因为那时候一群人闲的没事儿,经常有人站出来念叨两句。护卫不善言辞,还曾私下感慨过,人和人的口条就是不同。
“我去问过大祭司与圣子。”
那几个仆人一听,便放了手。护卫来到了敖昱身边,这事儿他俩也是头一回听见,也有些意外当年还有为他们说话的。护卫还学了几句当年的名句——年代久远,记得不多了。
乐希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老爷爷说话真好听。”
“想见见他吗?”
“不了,人家在中原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不给他惹麻烦了。”乐希摇了摇头。
“那就放了吧。可还有旁人?”
“还有一位感悟寺的怀安大师,小人没见到他。”
感悟寺在最初捕杀夭族时,本就不可能出手。当时夭族还是纯粹的被害者,虽做成了可以讨好皇帝,但感悟寺没必要在吃人的事上污了自己的名声。
“让他们把和尚都交给你看一眼。”
“是。”
杀戮停止了。苍蝇已经在尸体上方飞舞,乌鸦和秃鹫在天空盘旋,因血腥味太过浓郁,远处还传来了狼嚎声。
“我叫几个起来给你打?”敖昱看向乐希。
“没意思。”乐希打了个哈欠,“回家吧。”
“好。”
夭族没将人都杀了,少年们松了一口气。可见大轿就这样转向了,除了巴尔撼,其他四人都神色严峻。他们虽不知道具体过程,但这可是感悟寺挑头的数千人的江湖联军,夭族轻轻松松地来,轻轻松松地去,这就解决了?
叮铃铃的金铃声渐渐远去,乌鸦和秃鹫落了下来,狼群出现在了人群的外围,凄厉的惨叫声终于打破了窒息的沉默……
“鬼!鬼——!鬼啊啊啊啊!”有人能动了,然后他就疯了。
能到这里的,也是各门各派的精英,他们经历过血腥的厮杀,也做好了面对更残酷战斗的准备。但过往的经历与凭空的想象,完全无法作为刚才那一切的经验——他们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敌人走过来,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他们甚至还不如一头猪,猪被宰杀时,至少还能嚎叫挣扎能逃跑,他们却如活着的死肉,连叫骂都做不出,便没了性命。
甚至他们眼睛能动,但不能转头,所以他们的视角有限,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被杀的选择标准是什么,只知道附近有人被杀了。血高高喷出来,溅到他们脸上的时候,还是热的。窒息挣扎时的咯咯声,手脚抽搐抽打地面的嘭嘭声,还有,越来越多的鲜血流淌汇聚的汩汩声……
人和人的争斗,怎么可能是这种样子的?
白马教、夭族,不是人,是鬼!
乌鸦和秃鹫再次升空,狼群也稍稍退了。也可能是去追逐那些陷入疯狂后,癫狂离开了大部队,跑入戈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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