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日子过得悠闲,盐城产盐,自然繁华。有乐子的营生不会少,两人坐茶馆、听戏、看皮影,一反在吴家时的老实,白日里就没有在家的日子。
这一日,两人正在街上逛着,街边有人卖兔子。两人站住,打量着。
“辣炒兔丁?”敖昱问。
小月亮舔了舔嘴唇,盯着这只兔子远比其他兔子圆润的后腿道:“这只看起来比较适合红烧,比较肥。”
“好。那再买一只辣炒兔丁的。”
“嗯!”
拎上被屠户处理好的兔子,两人携手朝家里走去。
初来乍到,还有些人侧目,但天长日久的,从他们家到菜市这条路上的人,多数人反正是都习以为常了,顶多有人背过身去骂他们一声“死兔爷儿!”
毕竟两人这般明目张胆,姓氏又不相同,显然并非兄弟,而是契兄弟。
——他们在观察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在观察着他们。
有鄙视两个男人厮混的,却也有起了歪门心思的。毕竟,这两人姿容俊美,风度翩翩,其中更有一个可称为人间殊色。
吴大老爷对本地的黑白势力打了招呼(我是救你们啊!救你们!),他虽不算本地大商,可还有些脸面,明面上是没人动手的。且这两人虽然终日玩耍,却不朝那下三滥的地方去。偶尔出城,也是跟着人流在外踏青。两人待人接物规矩有礼,不懦弱不跋扈,正是两个好人家的翩翩公子。多有瞧着两人流口水的,暗中下了套,但两人持身正直,又不多管闲事,至今一直平平安安。
辣炒兔丁刚上桌,红烧兔肉还在锅里。
敖昱道:“咱们要走了。”
“终于要走了!”
“没办法,江湖人的反应,是真的慢啊。”敖昱摇了摇头。
两人本意是在此地停留十天半月的,可这一停就是近两个月,眼看着秋天都要过去了,才总算来了人。
他们胡同口的乞丐,身强体壮,双目奕奕,一举一动看似慵懒,实则带着防备警惕。
红烧兔肉好了,敖昱取来一个大碗,分别将两种肉菜倒进去了半碗,用筷子戳了三个馒头,一手端碗一手举筷,招呼了一声:“老白。”
在一旁收衣服的白眉罗刹应了一声,将衣服放下,乖乖接过了吃食:“两位主人,别怪小老儿多一句嘴,实在是这两个月,林通郡和傍山郡的朝廷与江湖可都没闲着,乃是广邀了帮手。虽然佛爷和道爷依旧没能给请下来,但请动了丐帮的长老。这些花子,长虫、爬虫是都吃的,五毒都不忌讳。”
白眉罗刹倒不是忠心,实在是十罗刹现在就剩下了一掌之数——红、算、水、毒,再加白眉。另三个也算是给剩下的兄弟姊妹探路了,结果证明全是正经的死路。
夭族祭司的蛊虫是真的霸道,还活着的众罗刹很确定,他能在一息的时间内,让他们没了性命。并且这可是蛊,是在身体里的活虫子,中原武林对这玩意儿所知寥寥,谁都不知道蛊的正经解药到底是什么。
总之,为了自己的命,得让这俩好好活着,否则他们在死之前,一定会拉着所有人陪葬的。
“别担心。”敖昱微笑。
两条街外,一处与他们或吴家都毫无关系的宅邸,院中有一棵巨大的枣树。
枣树上有个大蜂巢,蜂巢已在此三年了,蜂子在花园中取蜜,也曾经惊扰过女眷,但这家的夫人虔诚礼佛,硬是没让下人将蜂巢摘了。
今年有个飞贼(抓到了是飞贼,没抓到便是侠客)夜里摸了进来,不知怎么招惹了蜂巢,黑灯瞎火地让蜂子一通狠叮,鬼哭狼嚎地惊起了府中众人,总算是家小平安,银财安稳。
这种季节,蜂子们的活动本该慢慢降低,为冬眠做准备,这窝蜂子却依旧活跃,且早已从过去的以花蜜为主食,变成了以昆虫、蛇类,甚至小动物为食,每天入了夜,还会有蝙蝠飞过来给它们送加餐。瓜子没在这,这只是一处分巢。
可算伏兵,也可算饵料。
不过这些主人家是不知道的,他们只道是这蜂巢有几分神异。
夭族祭司驾驭蛊虫、虫子的神奇故事。这联系很紧密了吧?可只有这家的亲友前来拜访,看一看高悬的蜂窝,称一声“义蜂”。
江湖人稍微来看看,就能发现不对劲。但半个来看的,都没有。
两个月的时间,固然两郡都在不停召集人手,但也再一次证明了“江湖”这个势力的松散,以及,至少这两个郡缺乏军师级别的人物。
虽大晋一共有四十八个郡,但两郡也不算是小地方了。
十罗刹中活下来的算罗刹乃是十罗刹的军师,白眉罗刹也以老辣多谋著称,但这俩……
账房先生和管家,勉强用着吧。
三人吃饱喝足,老白在外洒扫。
敖昱和小月亮去了书房写字:“这么想走?”
字迹看似周正,但敖昱知道,小月亮此刻该是兴奋了。
“不是想走。”小月亮摇了摇头。
“想打架了啊?”
“嗯!”小月亮握拳,“哎呀!”
该是忘了毛笔还在手里呢,这一握拳,毛笔甩了一下,墨点全甩他鼻尖上了。
“哈哈哈哈!”敖昱笑着,为他擦去墨迹——他肤色越发白皙了,未如前世般仿若羊脂,却也只比蜜色浅了半分,“今天……让你杀个痛快。”
“嗯……”
两人眸光纠缠,越靠越近,一吻印在了小月亮的鼻尖上。
苹果醋:每到这个时候,就开心得要死,哈哈哈哈哈!功德鱼,你继续吃素攒功德吧!
夜色渐深,四下寂静。
两个黑影如两只夜枭,寂静无声地在夜色中掠过屋瓦围墙,落进了小院。
只不过,他们前脚刚进门,对面那院子便也翻出了几个身影,隐藏在暗处,静静窥看着。
老仆正高卧酣睡,一根竹管刺破窗纸,送入了许多烟雾。老仆翻了个身,睡得越发深沉了。
两位公子宿在一屋中,竹管一扎……竹管断了。
原来他两人房中用的不是窗纸,而是上好的窗纱,还贴了双层。
来人也不急,又取了根铁头的竹管出来,他刚要再扎,却陡然手上一僵。
“撤!”当先那人极果断低喝一声,可他俩行动却如手脚僵硬的木偶,笨拙地转身,先后跌在了地上。
“吱嘎。”
敖昱和小月亮推开了门,敖昱依旧是宽袍大袖的直裰,左手拎着一串仿佛爆竹般的东西。
小月亮却换了一身江湖人常穿的紫色紧身箭衣,头发规规整整地用根小剑模样的银簪扎着,如此打扮倒显得眼睛更大了一分。
目前,敖昱可不敢让他穿着繁复的宽袍大袖跟人开打,那多少会影响到战斗力。小月亮手上提着一柄刀,背后还背着两柄,这都是从十罗刹的兵器库里找出来的。敖昱画了图纸,罗刹寨的铁匠正在赶制新刀。
此外,小月亮的手上,戴着做工精细的手套——敖昱做的,完全贴合小月亮的手掌,尤其在关节处,手套内附有以特殊虫胶制成的软垫,以保护指节。
老白也提着个灯笼出来了,无需两人吩咐,他自将灯笼挂好,再去细瞧黑衣人。
老白拎起其中一个的脑袋,扯下面巾一看,顿时皱了眉——这人三十许的年纪,五官英俊,眉目间颇有几分正直慈悲的味道。他又去扯这人的衣裳,在他左肩膀上发现了个虎头蜂的纹身。扯下另外一人的面巾,这竟然是个面容秀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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