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我觉得是怕我们八卦,”何霁明说着已经把曲奇的纸袋子打开了,看了看后面成分配料和热量,把里头小盒装的赠品拿了,另一盒又装回袋子,“他不能吃太多,你先带上去吧师兄。”
陆洋接过,“电梯监控拍到了,你拿给我的。”
“我跟他说,给你治腿酸了,”何霁明笑了笑,半有些揶揄的说笑。
陆洋翻了个白眼,又半眯着眼睛盯了盯他,才挤出一句,“打游戏就打游戏,你少听关珩瞎扯。”
提上来的东西自然只能先放办公室里。
相连的办公室有时候是会不方便,比如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明天科室内有组织病例分享学习,陆洋打开自己电脑的时候,也没有敢坐下,把材料存上去就往住院部过去了。
床位还算幸运,运转调开没有问题,林远琛结束下午加开的门诊后就立刻过来了,身边跟着组里一圈的医生,都围在老太太病床前。
“早上陆老师开的检查基本都挺全,今天可能排队还有点紧,但明天早上能做完,这些是几个月前的。”
身边两位都是女性亲属,一位是外孙女,一位说是老人的小女儿,林远琛也没有急着多问,从三个人之间的神情与氛围里,一眼也能看得出来家里应该是有些摩擦的。
老太太配合的意愿一般,人还是有些沉默,就跟早上在门诊时一样,有什么问题描述和回答主要都是年轻人在说。
陆洋本来想默默站进人群里也没有成功,林远琛抬头借着灯光,正专心看着手里举起的片子,是患者去年拍的,病灶的发展也许要比想象得快速。
视线都没有侧一下。
“那边门诊没事了?”
病房这样的场合,又这么多人在场,陆洋自然也会藏好差点流露出的不自然。
“都挺正常的,我想过来看看早上的......”
虽然在白炽灯下镜片后面的眼神依然没有任何晃动,神色如常,但陆洋就像是感觉到了一丝只有自己嗅得出的怒气一般,小声回答了一句就安静地往前站了些许。
讨论是在外间单独的会议室进行的,先见了家属。
“......老人家这个要是能做,做起来也是挺有风险的,她整个生的东西几乎是包住了心脏左侧,而且现在这个病灶,就是生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个情况也无法确认,另外可能摘除下来之后,我们第一个要重要考虑的就是能不能下手术台。”
“因为目前看起来,去年的检查就已经可以确认这个占位是有的,现在还要等结果出来看看已经进展到什么样。”
林远琛用着简易的人体心脏模型做着一些解释,家属里年轻的女孩子看上去对情况是有心理准备的,一直只是神色凝重地点着头,而另一位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想着什么,开口关心的主要也是费用的问题。
陆洋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要是就自己站着也奇怪,便在看着住院医病房交班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着老人家,想着早上听诊的细节。
“家里面的事情肯定也是挺复杂的,风险太大的话,按经验来说还是不冒险得好,毕竟年老,”关珩刚结束了护理交班的检查,已经换了下班的衣服,“饼干在哪里?”
“什么......在我办公室,等下班了再去拿!”
关珩被他瞪了一眼也只是笑笑,但说起正事儿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
“看看小创口做的可能性吧,不然后续的生活质量也不能保证,又需要家人照顾......”
也许是个什么情况,在陆洋的脑海里已经是有个轮廓了,占位大概的可能,侵及的位置,都有一些罗列,但外科治疗从来不只是严谨冰冷的刀尖和苍白的光,又想到如果术中病理送检的情况万一不理想,都已经让人心中焦虑。
傍晚下班前的所有交接结束,陆洋从重症监护出来,在离开病房前,路过走廊,看到了老人的其他亲属。
最后一排的公共座椅,几个人围在那里,看来是在商量着。
来的是女孩子的父母,老人那早上没有开口,刚才也有些安静的小女儿现在明显有些激动。
声音也许是无意,但的确因为音量有些刺耳。
“舅舅呢舅舅又不来,他一个做弟弟的,一家子前前后后借了多少还了多少,现在姐姐生病住院,这么严重,连来都不来真是好意思噢,他是人啊?”
“要不是妹妹现在有出息,手头有钱又不计较。”
说着又有些停顿下来,看了看女孩子,露出些许讪讪。
“但你说这花小辈的钱也是挺那什么的噢。”
“哎呀,阿姨,还是先看看明天检查怎么说,人家林教授不也说了嘛,如果是危险性太大的他们也不建议做......”
“手术归手术呀,这个事情难道不能说啊,你爸妈夫妻俩不记得,我可都记得的,你妈生病住院的时候,你读书差点钱的时候,还有你爸这个做女婿在她面前有多难,她什么态度,真是的,从小么她对我跟你妈什么样子,后来的事就更不要说了。”
“哎呀,阿姨,在医院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啊!”
老人家的手续办理,存钱进卡,各项的确都是年轻人去的,陆洋对医院里这些当着人来人往的争执辩驳也好,踌躇犹豫也罢都已经见多了,也没有多听。
“多关心一下老人呗,多跟她聊聊,也让人强调别一下子那么多家属在,陪护也用不上那么多人。”
“这几天谁值班?”想到接住院总的年轻人是第一天上,陆洋也多问了一句。
“放心,我晚上也会过来,重症那边有几个很离不开人,我跟护理这边两个老师倒班的,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刚回来第一天呢。”
关珩半靠着他的办公桌坐着,吃着他拿上来的饼干,陆洋也终于坐下来,调低了座椅靠背半躺着,两个还有些懒散地聊着今天收病人的情况,腿还没晃上一会儿,下一秒就看到了林远琛从门外进来。
林远琛推门看了一眼立刻站起来的两个人,每一次都会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
在关珩识时务地抓紧时间溜走后,陆洋说话也显得多少缺了点底气。
“已经下班了,老师。”
笑得有些小心的试探和亲近,林远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面容其实算不上严厉,但还是让人自发地规规矩矩微低着头站好。
“我又没罚你。”
跟着自己学习也不知该算是第几个年头了,但有的时候看着面前已经相当成熟,独当一面的心外科医生,林远琛还是会感叹自己总会因为一些小事,一些细节生出的忧虑与担心。
中午吃米线的时候说的话,真要说上生气也说不上,毕竟教导与惩处都是严肃的事,被筷子敲了一下手背时的那句“最近很少叫过来办公室罚站了,多站站就不会嬉皮笑脸的”也更像是一句警醒。
“我不该跟两位主任起摩擦,有事有问题想要给自己的学生争取,行事也应该有分寸,而且对方其实......”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摆好态度。
林远琛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陆洋衬衫外头罩上件毛衣开衫,自己对比着都突然有点像是回到了好几年前,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对着自己的老师。
话语被打断了。
“陆洋,这件事我本来没有想要插手。”
林远琛看着他,像是猜到了小年轻会给这样的答案。
“你如果处理不了,需要我出面,或者需要我给你一个判断衡量,你会询问我,但你如果觉得自己做得没错,是你学生,是你的理念,我不干涉你。虽然这次要是我,的确不会当面强硬,但站在你的立场,你是年轻的老师,需要一点人前的魄力可以理解,而且你也没有不礼貌,闫老师说你比之前要果断一些了,这是好的。”
那这么说可能中午更多的真的还是提醒?陆洋仔细瞧了瞧自己面前的老师,听着他说话冷淡但也有温度的语气,看来的确没有愠怒。
“我知道了,师父,我...”
“但是你的决定也会影响......你倒是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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