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提这个,哎呀,师兄,你是住院总,你能不能跟他们说一声,别在科室提那些事儿啊?”
表情窘迫又急切,陆洋看着吴乐这样,仔细想想,这大概猜出来她心仪的导师是谁了。
不要说心脏外科,整个医院大部分医生都知道这些“经典事迹”,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那只能是外院的医生。
“他们这两天总是叫我‘女侠’,别人肯定会问啊。”
小姑娘这是怕别人觉得她麻烦,会闯祸。
本来还想开开玩笑,但也差不多得走了,陆洋还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好,我会跟他们说说的。”
手术日的早上出乎陆洋意料的,程澄上来探望了一下他的母亲。
提了一袋水果,来问候了两句,一开始还没来得及介绍,陆洋的父亲看了看程澄脑袋后面的那点少年白,又看到陆洋马上笑着站起来的模样,以为这就是那位电话里的林老师,立刻就整了整身上的夹克,热情地迎上去跟他握着手,嘴里一边念叨着老师您好,老师您好。
等到介绍了是急诊的程澄程老师的时候,父亲也依旧面不改色地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聊着天。
陆洋送着程澄出来的时候,就听到程澄感慨道,“你爸这么外向的性格怎么养出你这么个闷葫芦儿子?”
正要解释,就见林远琛迎面走过来,看到程澄似乎还微微皱了下眉头。
“怎么有时间过来?”
“急诊,刚下夜班过来看看,”程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还好吧?你来医院倒也不怕跟上次一样被上头抓住?”
“我答应接受一两个采访了,他们就不烦我了,我刚才还先过去了一趟。”
“你怎么过来的?打车?”
林远琛看了一眼一旁的陆洋,程澄点头了然,笑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就挥了挥手离开了。
陆洋这时候才注意到站在护士站那里,等着程澄的人。
是个很年轻的医生,应该是急诊的住院医,他没有见过,应该是最近入科的。
“不要太担心了,黎主任刚才也有跟我说过,预计问题不大。”
林远琛的话语让他收回了目光,陆洋点了点头,但心里自然还是有些忧虑的。
“我上午有事在行政六楼,我就不进去了,手术前你多陪陪父母,有什么事再联系。”
“好的。”
被轻轻按了一下头,陆洋虽然站着的时候跟林远琛差不多高,但动作上是挺流畅的。老师没有多留,会过来应该也只是为了见一下黎主任,陆洋看着他离开,转身回了病房。
就算自己是医生,可是至亲生病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保持完全冷静的态度。
父亲在送母亲去手术室的路上,一直搓着母亲的手,说着上海还是挺冷的,现在快十一月了,老家还在穿短袖,果然出了广东都是北方。
母亲笑着拍了他一下,让他等自己进了手术室,就回去酒店收拾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
陆洋没再说什么话,只是安静地在一边听着父母说话,珍惜着他工作后难得的一家团聚的时光。
上午十点刚过,陆洋目送着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
第75章 (下)
坐在外面等待,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抛开了医者的身份,他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家属。
陆洋已经记不清自己进过多少次手术室了,但是坐在等待的位子上还是第一次。
这种焦灼和不安感的确是非常折磨人,就算他自己是个医生,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
父亲一直站在手术室的通道口,手写输入回着手机上的信息,时而抬头张望,时而来回踱步,虽然看着没什么表情,但焦虑都写在眼睛里。
母亲大概进去了快两个小时的时候,父亲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诶弟啊,你不是这里的医生吗?你能进去看看吗?”
陆洋知道他担忧,尽量安抚地说道,“我是直系亲属,肯定得回避,而且现在又不是我工作时间进去其实也不方便。”
说着也伸手去拉自己的爸爸坐下。
“坐在里面和坐在外面没什么区别的,爸你坐会儿吧,等会他们做完主要的部分,也要让我们进去看,跟我们沟通的。”
但父亲的眉间依然紧抿着,下意识地就要去口袋里摸烟。
手术室门口的巨大显示屏上,显示着现在正在进行手术的患者姓名和手术间号,另一边的屏幕是今天手术量的各种统计信息。
这些数字的背后,是一个个真实鲜活的生命和家庭,患者在里面接受手术,家人在外面担忧牵挂。
佛珠,祈祷,合掌,焦躁,紧绞在一起的双手,茫然又忧虑的面容,一个个身影和一副副面容拼凑起众生缩影。
并不是只有在手术台前,在病床前,在教室里才叫做临床教学,现在也是非常重要的一课。
陆洋看了看时间,在心里估算着现在的进程。
“这样的手术,一般要做多久啊?”
父亲又回头问道,但转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噢对,你是做心脏的。”
“爸,手术情况不一样,时间也不一定的,”陆洋喊了他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会没事的。”
“你是医生嘛,你比较镇定,阿爸还是怕万一有什么事......”父亲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呸呸不说这种话。”
陆洋为了让他放松一点,便开始跟他讲起手术室内的一些构造和每种手术室的区别。但父亲还是很难平静下来,他明显心不在焉,听了一会儿之后就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拉扯了一下自己夹克外套的下沿,又走回了手术通道的门口,隔着磨砂的玻璃还是想努力地往里看。
走来走去,心里安定不下的忐忑又让他坐回来了。
大概在半个小时后,护士站终于呼叫了母亲的姓名,请患者的家属进去。
这条路无比熟悉,但陆洋第一次怀抱着这样的心情走过。
“小陆,还有她先生,好,你们一家人都看一下,这个是切下来的东西。”
黎主任已经换掉了手术衣和手套,手里的托盘有些沉重,都是切下来的血肉,陆洋作为医生已经习惯,但父亲在看到从自己妻子身上生生摘除下来的器官时,还是面色苍白,一时失语了。
“时间上来看,还是比较顺利的吧主任?”
陆洋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子宫及双侧卵巢全切了下来,都是从母亲身上真实切割下来的。他内心的复杂与煎熬现在都必须暂时被压下,要先确认母亲的情况。
“对,还挺顺利的,腔镜做下来了,看上去比想象中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我们给她做了清扫,做了盆腔冲洗,你看这里,这是切下来的淋巴结,现在就送病理那边。”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麻烦您了,我给病理那边主任打电话吧。”
“不用不用,”黎主任说着,“早上林教授已经跟那边沟通过了,送过去他们优先出,那我们就先拿过去吧。”
“诶诶,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没事,没事。”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父亲才稍稍缓过神来,心痛和忧虑让他一瞬间都仿佛苍老了几岁。
“那你妈什么时候能出来?”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吧,”陆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等一下手术结束,麻醉的老师会把妈叫醒,然后确认一下身体情况,就会把她推出来了。”
言语只能稍稍缓解一点紧绷,父亲的目光还是一直望着那条通往手术室的路。
母亲在病房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了,虽然之前稍稍清醒时喝了点米汤,但她的气色还是有些虚弱,知道病理结果还算幸运,便也松下了精神,犹豫着问了一句,预计要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白母亲心里还是记挂生意,而且看到父亲靠在一旁躺椅上在补眠有些心疼了,陆洋牵着她的手,一边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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