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眼睛一亮,“嗯。”
文哥儿侧过身, 小心翼翼地把床里侧躺着的小娃娃抱起来给他看,“刚睡着。”
他还想把孩子给林竹抱, 但林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手都不敢碰。
这小东西看起来好脆弱。
文哥儿笑坏了,“怕啥,等你以后自个儿生了也得抱。”
林竹眼神瞬间暗淡下去。
文哥儿把孩子放回去, 然后拉着林竹坐在床边,小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林竹赶紧摇头。
“那是怎么?”
林竹朝外看了一眼,江清淮正和文哥儿他男人坐在桌边说话。
“我,我好像……”
文哥儿急了,“好像啥呀?”
在他的催促下,林竹终于鼓起勇气把心里的烦恼说了。
文哥儿也下意识看了眼外头的江清淮,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咋知道的?瞧过大夫了吗,不对,你男人就是大夫啊,他过去替你诊过脉吗?”
“诊过,很多回。”
“江大夫虽说不是妇产大夫,但多少应该也知道一些,既然诊过很多回他都没说什么,那你就是好的呀。”
林竹眼神又亮了起来,“真的吗?”
文哥儿用力点头,“肯定是这样,你男人的医术你最清楚了啊。”
林竹迟疑着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文哥儿再次开口:“你若是还不放心,那你下午再来一回,正好仁安堂的大夫要来替我看诊,你叫他替你瞧瞧。”
顿了一下,他又道:“先别和江大夫说,你寻个借口。”
从文哥儿家出来,江清淮问林竹,“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林竹慌忙摇头,“没有,没有不高兴。”
江清淮和他开玩笑,“可是小崽子不好玩?”
“没有,他很乖。”
一直睡觉都没有哭闹。
“那是怎么了,在家里的时候就苦着小脸,是不是浣衣的时候有人欺负你了?”
林竹还是摇头,嘴巴闭的紧紧的不肯说。
江清淮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人回去的时候,小摊子前已经排了好些人,两个小孩已经开始忙活了。
江云月小心翼翼地把桃子一个一个地摆出来,还按照大小给分了分,一眼看过去又整齐又漂亮。
路过的人全都忍不住看过来,但上前来问的却不多,都知道不便宜。
只能等大主顾。
等了半个多时辰总算等来一个——
仁安堂的掌柜。
不过他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找江清淮支招的。
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十个多时辰他过的有多煎熬。
江清淮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询问了一番周家那边的进展,掌柜神色复杂道:“江大夫,你就和我说吧,有没有别的法子?”
江清淮摇头。
掌柜:“……”
掌柜长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我这仁安堂今年是犯了太岁啊。”
江清淮想了一下,“我方才想起来,的确还有个法子。”
掌柜立即道:“江大夫快说。”
江清淮报了两种药材的名字和用量,“每日清早先服一剂,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虽然他神色严肃,但掌柜就是觉得他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
“此话当真?”
“自然。”
作为药堂的掌柜,对药材自然是很了解的,更何况这两样都不算冷僻,掌柜在脑子里把那两道药材默默盘了几遍,什么问题都没盘出来。
但还是不放心,试探着问道:“江大夫,这两样的功效如何?”
江清淮给了四个字,“一劳永逸。”
掌柜:“……”
这是要废了周邵啊。
掌柜都想哭了,“江大夫,高抬贵手啊。”
江清淮笑了一声,“没那么严重,治完病一段时间自然就恢复了。”
“多,多久?”
“不好说,若他安分,就快。”
掌柜:“……”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下了套了,可贼船已经上了。
“江大夫,你真的不能再想想别的法子吗?”
江清淮神色坦然,并不掩饰自己想废了周邵的心思,“你不想得罪周邵,这事儿也不难,他过去做了那么多孽,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了,哪个甘心?”
掌柜立刻懂了。
话说完,江清淮便立刻恢复了平时淡笑的模样,“今日捎带了些桃子,都是自家种的,要来几个吗?”
掌柜随手抓了几个,“来点儿吧。”
江清淮帮他称了,然后笑眯眯地把他送走。
掌柜:“……”
在仁安堂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江清淮这样的大夫,说他正直吧,挖起坑来又巧妙的可怕,说他没有医德吧,显然也绝对不是。
掌柜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一上午林竹也卖出去好几碗炒螺,现在有了炉灶,他就不提前炒好带过来了,生怕不新鲜。
所以忙到下午,他手臂都炒痛了,白皙的小脸也被晒得通红。
江清淮拿湿帕子替他擦汗,心疼道:“没人了,快歇会儿吧。”
其实他自己也没好哪儿去,甚至林竹炒螺的时候,他还刻意挪了过来,一边诊脉一边替他挡太阳。
“竹子……”
“阿淮……”
两人同时开口。
江清淮笑了一下,“你先说。”
林竹紧张的不行,“我,我想去文哥儿家一趟。”
江清淮眼神有些深,“去做什么?”
“去瞧瞧孩子,早上去的时候一,一直在睡。”
这是林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借口,他真的很不会撒谎。
好在江清淮并没有拆穿他,只是不着痕迹地试探,“也好,我把桃子放井水里,等你回来吃。”
林竹点头,老老实实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江清淮微笑,“好。”
林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快速低下了头,“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说我和掌柜租了一把油纸伞,你回来的时候去拿一趟可好?”
林竹用力点头,“好。”
看着他写满心虚的背影,江清淮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他想不通竹子怎么了。
文哥儿已经在等着林竹了,见人一到立刻招手唤他过去,连自己男人都打发了出去。
大夫问了林竹几个问题,林竹一一答了,然后便伸出手来诊脉。
等到两只手都诊完,大夫才开口,“你的底子的确亏损的厉害,需要好好补养……”
还不等他说完,文哥儿就急切道:“大夫,他到底能不能生?”
大夫摸了摸胡子,表情凝重道:“能是能,但比一般人要难些。”
文哥儿高兴道:“能就好。”
大夫说给林竹开个温补的方子,林竹没要,毕竟江清淮平日里也在替他补着。
“这下可放心了。”
林竹笑了一下,眉宇间依旧有淡淡的愁绪。
文哥儿拍拍他的手,安慰道:“难是难了些,但总归能生嘛,你和江大夫年纪都轻,急啥?”
林竹嗯了一声。
他回去的时候,两个小孩正躲在树荫下吃桃子,江清淮依旧在诊脉,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林竹赶紧跑过去,用力把油纸伞撑起来,巨大的伞面把小摊子遮盖的严严实实。
江清淮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先去吃桃。”
林竹嗯了一声,却没过去,而是拿了湿帕子过来替他擦汗。
总算把最后一个客人诊完,两人才换到树荫下坐着。
江清淮挑了颗大桃给林竹,笑眯眯道:“文哥儿家孩子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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