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就要那个。”
林竹看了一眼,刚刚才恢复的脸又要变红,“不,不好吧。”
这是人家成亲用的合欢被啊。
掌柜是个妇人,见他们盯着这床背面瞧便笑着走过来,“二位客官可是瞧上了这床合欢被?”
她一面观察两人,一面道:“两位瞧着可真亲密,用这个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江清淮冲她笑了一下,“多少钱?”
掌柜立刻根据他的身量报了一个尺寸,报价钱时还主动给他们折了一些。
这种策略并不新鲜,两人神色都很淡定。
江清淮问林竹,“竹子,觉得如何?”
林竹捏了捏他的手,小幅度摇了摇头,实在太贵了,“我们再瞧瞧别的。”
江清淮点头,林竹以为他同意了,结果人一转头就问掌柜,“还有更喜庆的吗?”
林竹:“……”
趁着掌柜进去给他们找其他被面,林竹赶紧道:“阿淮,你不要这样说啊。”
“怎么了?”
“你这样说,她肯定会找最贵的给咱们。”
江清淮露出震惊的表情,“真的吗?”
“真的,娘教过我的,我们不能叫人家瞧出我们很想要,不然人家肯定要宰我们的。”
江清淮忍着笑道:“娘还教你这个啊。”
“是啊,就是上回扯喜布的时候。”
江清淮点头,“那我该说什么?”
林竹凑到他耳边,这样那样地说了一通,江清淮频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掌柜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情势变了。
这些贵的被面林竹一概不要,只要最简单最朴素的,旁边的男人还时不时露出嫌弃的表情,说这不好那不好,和方才一进来就双眼放光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掌柜简直一头雾水。
最后林竹在合理的价钱范围内挑了最好的一床,不过在订里头的棉花时他倒是大方了一回,很懂得该花花该省省的道理。
江清淮趁着他专注数钱没注意,赶紧把刚才自己挑定的被面定了下来,不过他也不傻,没忘了砍价。
两人都买到了想买的东西,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五日后,两人再次来到这家铺子取订好的被子。
看着红通通的合欢被,林竹有点傻眼,他下意识去看江清淮,结果江清淮根本不看他,转着头自顾看周围。
林竹:“……”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阿淮背着他偷偷订的。
“阿淮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见他气恼,江清淮赶紧哄,“竹子别气,你记得吗,当初咱们成亲的时候娘就说过要做一床这样的,只是那会儿天气热了,是不是?成亲嘛总归还是红通通的才好,谁家成亲不做一床合欢被,没道理咱们两个没有嘛。”
林竹小声道:“娘好像没有说过。”
“她同我说的,这回也说了。”
林竹微微皱着眉,好像还是不信。
“真的,不信你回去问娘。”
林竹:“……”
把被子叠好放在骡车上,两人去老地方把骡车寄存了,然后朝北边走。
“阿淮,我们去县衙吗?”
“嗯,王冬翠今日行刑,咱们过去瞧一眼。”
这些日子一直没听到后娘的处决,林竹都快把她忘了,现在听到不由有点好奇。
“打一百大板,不出意外,打完应该就残了,她毕竟没有亲自动手,按照律法咱们没办法让她死,只能这样了,会不会有点失望?”
林竹摇头,“不会,这样也不错了。”
这一百大板都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六子来接的他们,就在县衙关押犯人的牢狱门口,行刑的两个衙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林竹一进去就瞧见了林秀,估摸着是县衙的人叫他来的。
江清淮和林竹换了个边,把他和林秀格开。
其实林竹现在已经没那么怕林秀了,真要说的话就是不在意,就算路上撞见了也不会多瞧一眼的那种。
林秀转头一见到他,双眼立刻迸发出凶光来,那眼神仿佛沁着毒汁,恨不得隔空把林竹毒死。
林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江清淮立刻揽住他,把他往自己怀里压,不让他和林秀对视。
林竹摇摇头,小声道:“我不怕。”
他说的是实话,心里真的没那么怕,只是有些费解,不明白为啥林秀会这么厌恨他。
明明自小他才是被打被骂的那个。
第81章
没一会儿王冬翠就被两个衙役带了出来, 双脚带着镣铐,走动时发出沉重的声响。
她抬眼瞥过林秀,双目死气沉沉并无一丝波澜,直到余光掠过林竹, 人才像活了过来, 尖声呼叫着要扑过来。
后头的衙役一把拽住她, 凶狠道:“老实点,还嫌一百大板不够?”
王冬翠这下不敢动弹了,但双眼依旧恶狠狠地瞪着林竹。
衙役狠狠推了她一把,王冬翠站不稳, 但也不要紧, 前头行刑的两个衙役接了一把, 反手把她掼到条凳上。
不等王冬翠挣扎, 早有人上前,三两下就把她捆的结结实实, 再也动弹不了一点。
“啪”,“啪”,“啪”。
衙役们的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在王冬翠背部和臀部,不过片刻间就见了红。
王冬翠起初还能杀猪似的喊叫几声, 后头渐渐就听不见声响了,头也垂了下去。
林秀咬着牙死死地盯着, 满脑子只有对林竹的仇恨,以至于行刑都结束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那边的, 发什么愣, 赶快把人拖回去,我们要清场了。”
这种阵仗衙役们都是见惯了的,连个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林秀下意识去找林竹的身影, 结果发现人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走了,而前面的王冬翠正无声无息地趴在条凳上,瞧着像死了。
林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竟是要跑。
“跑什么?”
一个衙役没好气地喝了一声,“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带走。”
林秀还没动,衙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耐烦道:“三日后再过来一趟,给你爹收尸。”
“什么?!”林秀面色刷的一白,心口好像停止了跳动一般。
衙役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更没耐心了,“不来也成,丢乱葬岗就是,现在赶紧把人带走。”
“差役大哥,差役大哥,”林秀扑过去,揪着衙役的衣摆哭道:“你方才说什么,给我爹收尸,我爹他……”
“他杀了人,一命抵一命,没当众砍头,县太爷已是给了他体面了。”
“不对,我爹没杀人,林竹他娘分明是自个儿病死的,而且他为人子女居然敢状告自己亲爹,这是大逆不道啊。”
衙役一脚把他踢开,“不满意啊,不满意去衙门口击鼓去,滚开,老子还忙着呢。”
林秀对着衙役的背影哭叫,“我爹不能死啊,这罪名要是落实了,我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他不能死,他真的不能死啊,齐家怎么办,我日后在齐家怎么活啊……”
*
“高兴吗?”
坐在回家的骡车上,江清淮问林竹。
林竹抿了抿唇,“高兴的。”
江清淮捏了下他的小脸,“是吗,我怎么瞧不出来。”
林竹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是高兴的,但脸上却笑不出来。”
“那便不想了。”江清淮长臂一伸,把后头板车上的一个油纸包拿了过来,“吃栗子吧。”
香喷喷的栗子很好地安慰了林竹,吃了两颗他就真正的高兴起来了。
“不晓得山里能不能找着这个,我以前小时候捡到过呢。”
江清淮低头吃了他递过来的栗子肉,笑眯眯道:“明日我进山找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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