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做出害怕的模样,“大哥不会天天骂我吧?”
林竹笑了一声,“你大哥总夸你呢,怎么会骂你。”
他站起身,顺手帮江云月掖了掖被子,“你把粥喝了,碗就放边上,我一会儿来收。”
“好,多谢大嫂。”
林竹摸摸她的头,“谢啥。”
*
周红花和江长顺回去后先去了田家。
江云野在后门口吹了声哨,很快就看见大毛推门出来,大冷的天他身上却穿的单薄,而且身上沾了不少湿泥,估摸着昨日的衣裳一直没换下来。
周红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强忍着问道:“大毛,你阿爹咋样了?”
大毛摇摇头,满眼晦暗,“不好,他们不给他请大夫。”
江云野怒气冲冲道:“把你阿爹接出来,去我家。”
大毛下意识去看周红花和江长顺。
周红花也看了眼江长顺,然后拍板道:“就这么办,大毛,你去把家里人引开,我进去把你阿爹弄出来。”
大毛连片刻犹豫都没有,“好,我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满心焦灼的周红花终于听见了大毛的哨声,她立即站起身,“小野,走。”
江云野立刻跟上。
母子两个快速地进了田家的屋子,周红花手脚快,三两下就拿被子把哑巴裹了个严实,然后和江云野两个人抬着就往外走。
江长顺早就撩开骡车帘子等着了。
等把人弄上去后,周红花擦了擦额角的汗,好笑道:“也是当了一回贼了。”
江长顺的声音隔着前头的木板传过来,“那也是没法子。”
到家的时候哑巴已经有些醒了,不过他只看了眼周红花就又闭上了,再喊的时候就没声响了。
“快,快去熬药。”
江长顺把江清淮配好的药包拿下来,二话不说就进了厨房。
“小野,你守在这儿,我去拿身衣裳来。”
换衣裳前,周红花顺手给哑巴擦了擦身子,换完又给他盖上自家的被子,从田家带出来的那床太薄了,还沾了泥水。
田家人得知哑巴在江家以后来闹了一回,但话里话外根本没有要把哑巴接回去的想法,那床脏被子他们倒是记得取走了。
大毛说什么都不肯走,他们抓不住他,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
周红花站在院门口愤愤道:“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哪,他爹,拿扫把来,可得好好扫扫,免得叫他们污了我们的地。”
江长顺应着声便拿来了扫把。
周红花刷刷扫了几下,然后哐当一声把院门给关上了。
回头对上大毛的视线,她面色瞬间缓和了些,“大毛,你和你阿爹就住在这里,以后就别管他们了。”
她只是气头上脱口而出,哪知大毛居然认真地嗯了一声。
周红花笑了一下,“不说这些了,去瞧瞧药熬好了没,你阿爹该喝药了。”
大毛拔腿就跑。
*
三日后,江云月总算能下床了,但依旧咳得厉害,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身体的恢复总要有个过程。
她这几日都不敢靠近小侄子,和林竹说话也都隔着一段,生怕把小侄子给害了。
江小夏啥也不知道,见了小姑还乐呵呵傻笑。
今日天气总算放晴,虽然化雪冷的厉害,但总归是没有那么阴翳了。
林竹早上出去买了点萝卜,打算给江云月做个汤,风寒恢复中的人吃这个好。
“大嫂。”
林竹一见江云月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出来了,外头冷。”
“没事儿,大哥说一直闷在屋里也不好,出来走动一下没事的,而且我穿的很多。”
江云月一边说话一边看了眼旁边小床上的江小夏,他没睡着,这会儿正在抓自己的胖脚丫子玩。
小床上头拿木板隔着风,遮挡的严严实实。
林竹有点无奈道:“他不肯在屋里待着,非要出来,只能这样了。”
江云月只看了一眼就把头缩回来,笑道:“小侄子乖得很,我来了就没听他哭过呢。”
林竹也笑,“就是不爱在屋里待着,还不爱穿厚衣裳。”
萝卜洗好了,林竹擦了擦手,拿起手边的刀开始麻利地切片,三个不大不小的萝卜正好切出来一盘子。
那边药熬好了,江云月自己拿布巾隔着倒了,然后端着回屋喝去了。
小灶上还热着,林竹换了个烧菜的锅出来,加水开始煮萝卜汤。
正好前面铺子的客人走了,江清淮出来净了手,听见江小夏的哼唧声便把他抱了过去。
他方才碰了一味不太好闻的药材,江小夏这个狗鼻子一下子就闻见了,小胖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然后睁着两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他爹一会儿,像是终于确认了这是他爹,不是什么坏人,这才放心地靠在他爹怀里。
只是被刺激的打了两个小喷嚏。
江清淮正要笑他,就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抬眼一看,是熟人。
货郎这几日也来了两回,一回铺子门关了,一回江清淮忙的没空,这是
第三回。
见江清淮要起身给他倒茶,货郎忙拦住他,“不用不用,您别忙。”
“有正事?”
货郎点点头,“有件事想同您商量一下。”
江清淮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江小夏,“需要我把他放下吗?”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
货郎在桌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斟酌片刻才道:“是岭南的事儿。”
“岭南怎么了?”
“江大夫你也晓得,岭南那块儿缺医少药很是严重,老百姓病了得不到医治,因为这样,那边渐渐地盛行起了巫医,说巫医都客气了,其实是巫术。”
货郎把自己先前见过的几个例子讲给了江清淮听,“……这些个巫医打着大夫的名头,其实行的多是骗钱的勾当,可怜老百姓兜里本来就没几个子儿,咬咬牙拿出来最后还要被骗走。”
江清淮拍江小夏的动作慢了下来,“你的意思是……”
货郎抬眼看向他,眼神坚定,“我打算以后就不去别地儿了,就去岭南,把这边的药材和药方子带过去。”
江清淮已经猜到了,闻言笑了一下,“这当然是个好主意,你若是下定了决心,我会支持你。”
货郎眼睛一亮,“当真?”
江清淮点头。
货郎高兴地一蹦而起,“有您这话我就有底气了,您放心,我不白拿您的,咱们可以再签一张契书,我绝不叫您吃亏就是。”
江清淮摇摇头,“这倒没什么,只是你们商队其他人怎么说呢?”
货郎面露一丝尴尬,他这几日一直在游说商队的人,但谁也不同意,就连平日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同伴都摇头。
他叹了口气,“即便他们不同意,这事儿我也是要做的,我想过了,我可以自己组建一支商队,找岭南当地的人,想来他们的意愿会强一些。”
江清淮点头,“你想好了就成。”
他想了想,道:“我写封信给顾太医吧,岭南这事儿本该官府出面的,你能在镇上多留几日吗,看看上面怎么说。”
货郎大喜,“太好了,左右都下了决心,也不跟商队了,留几日也无妨。”
“好。”
江清淮和他说着话便从匣子里取了信纸出来,把江小夏放到腿上,酝酿一会儿打个腹稿便开始动笔。
写完以后吹了吹墨迹,干了以后就装进信封里。
货郎立即道:“给我吧,我路上给寄了。”
江清淮就把信交给了他。
等他出去以后,江清淮又写了第二封信,估摸着明日封老师那边的飞鸽要回来,到时候可以一并寄过去。
就在他写信的时间里,江小夏偷摸往他腿上流了点小口水。
江清淮一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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