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闲着的居民都去叶府凑热闹了,万人空巷。
三个容貌出众、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同行,也没引发什么轰动。主要是斩月轻车熟路,领着白翎裴响七拐八绕,抄了许多小道。
青年神情怡悦,因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而沉醉。
白翎跟着他半天,没忍住问:“仙师,您要带我们去哪儿?”
“嗯?我听说法场是你们两家筹备,还以为你认路呢。”斩月说,“实在抱歉,我近日冥冥有感,破境之期提前了,却不知定在何日。是非他能未卜先知,却算不了境界高太多的。我只好时时留心,刻刻注意。耽搁你们一点时间,待我检阅完毕,送你们一件法宝可好?”
白翎正欲张口,没想到就在眼前,凭空冒出一行白字。
这字像他上辈子看电影的字幕一般,直挺挺闯入视野。
第一个关键剧情节点,到了。
白翎逐字念道:“恭敬不如从命。仙师,请。”
第136章 一百三十六、三圣
三人穿过枫林,经过旧河郡的神树庙。
千年前的枫树尚未疯长,虽也茂密,但只是一片温柔的暮云,在秋日的微风中摇曳,并不刺目。
斩月教了一条捷径,走着走着,白翎听见涛涛水声。此地离霁青河近,且地势较高,能望见宽广的河面。
忘川作为河下之河,也没有被埋没得那样深。灵光从水下透出,整条河流笼罩在朦胧的华晕里,烟笼寒水月笼沙,美轮美奂。
不仅如此,白翎还发现了此前没见识过的奇景:上百架水车在岸上一字排开,粼粼转动着。
它们木质的辐条足有一丈长,底部接通管道,从河底抽取灵泉。混合着河水的灵泉经由水轮,日夜不息地运到岸上,沿着四通八达的沟槽汇入厂房。
厂房外有重兵把守,身着二色袍服的两家护卫轮流逡巡,秩序井然。
抽上来的灵泉只见进,不见出,显然从厂房地下排走了。联合千年前搜魂族的盛况推理,白翎猜出了灵泉去向。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忘川流入了寻常百姓家。
白翎目露惊艳,可惜当着斩月的面,无法与裴响交流。但两人对视一眼,自知心有灵犀,不必多言。
而且,一座更让白翎印象深刻的建筑,不久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铁塔,矗立在整片旧河郡的中央,俯瞰全城。
与记忆里破败不堪、还因恶战倾倒了的铁塔不同,此时的塔身无一丝磨损,在月下勾勒出胜雪的寒光。
乍一看去,纵使与霁青道场的全性塔相较,此塔亦不遑多让。说不定,斩月正是仿照着故乡的风貌,复刻出了全性塔。
不过白翎在意的不是两塔相似,而是他取走识海钥后,就是在这座塔顶,发现了那具大乘期怨灵。
他忍不住仰望塔顶,可是今夜云浓,挡住了他的视线。
“快到了。旧河郡的各位,实在辛苦了啊。”
斩月忽然发话,白翎才发现塔底的广场上,正在紧锣密鼓地搭建祭坛。数百人汇聚在此,入夜仍未停工,灯火通明,监工的呼喝声此起彼伏。三人站在高处,俯视下去如看蚂蚁搬家,声势浩大。
白翎笑道:“仙师真客气。街上到处挂着仙丹自取的牌子,你从法场开工起,就给全城发放灵丹妙药,够人们延寿百年了。建法场的工钱也远超寻常,大家都抢着干活。”
他的口吻发生了一些变化,好像冥冥之中,受到了“叶念愉”这个身份的影响。
斩月叹息一声,说:“既已劳民,何敢伤财。我难得回来,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走吧两位。”
他捏了个诀,化出一身黑袍,以免被太多人认出后引发骚乱。
三个人走进工地,高台上的掌事发现两大家的公子,跳下来迎接:“愉少爷,止少爷!您二位怎么来了?听闻仙师驾临贵府上,今夜合家欢宴呐!”
白翎本不喜欢跟人寒暄,没想到嘴巴一张,场面话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吐出来,讲得掌事心花怒放。这么能打官腔,想必也是叶念愉的功劳。
还有几个监工趁机过来,争相禀报负责区域的进度。裴响从怀里一抓一把金叶子,分发出去,喜得他们合不拢嘴。
白翎见裴响的举动如此娴熟,怀疑他同样受了“叶忘止”的潜移默化。如此散财童子行径,确实挺契合裴响的,心境给他们挑角色,还真有点说法。
白翎介绍道:“这位是三圣的下属,你们也称仙师便是。他来检阅法场,我们边走边看边说吧。”
掌事和监工不敢怠慢,请斩月先行。
斩月点点头,也作了个“请”的手势,向前走去。
白翎实没料到,曾经的展月老祖明明是人间翘楚、天下第一,修个法场居然还亲力亲为,一个跟班不带,自己去敲砖、叩阶、抚摸阵轨。
他和裴响落在后面,终于能聊会儿天。
白翎第一句话就是:“老祖渡劫失败是不是累死的?”
裴响不语,白翎紧接着道:“给他打工好幸福啊,工钱一个劲塞,是我我也乐意跟着。怪不得是非对他死心塌地,两千年好处不少吧?就是不知道太徵跟他俩发生了什么事——不对,我好像能猜到一点了。”
白翎陷入沉吟,裴响问:“师兄猜到了什么?”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想说。千年前的叶家,原来不止一家啊。其实我们去遗址里看见一模一样的神树庙、不过供奉的是枫树时,我也怀疑过,但我当时以为,是因为本地人失忆,传承错了种族图腾之类的东西而已。”
白翎喃喃地说,“千年前两家,千年后只剩一家了,看来‘忘川渡劫’的结局很惨烈。但是只没了一家是怎么回事,另一家运气好?太徵又和另两人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叶忘家的吗,她家留下来了啊。我才是没掉的这家好不好。”
裴响道:“她与你有婚约。”
“嘶——阿响,你把话讲清楚呀!是她和叶念愉有婚约,而且还没成呢。我不觉得她喜欢叶念愉,也不觉得叶念愉喜欢她。如果喜欢的话,这公子哥会在未婚妻到访的下午躲起来睡觉吗?他明明是个很会客套的人。”
裴响默不作声地望来,白翎抿唇,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聊为妙。
他两眼弯弯地说:“好啦,不讲这个了。”
说罢又佯装无助,拉一拉裴响的袖摆,道:“如果真成婚了,你可要来抢亲救我。不然我就要娶顾怜了!”
最后一句叫得有点大声,斩月若有耳闻,回头看了一眼。
白翎立即噤声,胡乱往裴响身上蹭,假意与他打闹推搡。好在斩月没太在意,白翎拽着裴响,隐入树荫。
两人头碰着头,白翎压低声音说:“顾怜也是个问题。他居然一千年没见老祖了,难得能在心境里见到,肯定会来找他。不能再让他俩碰面了,碰面肯定穿帮。”
裴响道:“你的意思是,师祖会察觉我们的外来者身份,导致心境崩坏么。”
“对呀。太徵心目中的老祖太无敌了。他不像别的角色,受到心境自洽的影响。你看我们都长着原本的脸,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但老祖不会。他被天谴吸引的时候看见顾怜了,没把他当太徵,还说他和留在道场的顾怜很像。”
裴响道:“若非太徵道君醒转,强行抹消了变故,我们的搜魂已然结束。”
“就是说嘛!可是又不能一直靠她。她醒多了之后,心境也要崩。唉!”
白翎面露无奈,随意地扫视远处。
突然,一条鬼鬼祟祟的黑影闯进视线,白翎睁圆眼道:“嘘——有贼!”
斩月仙师的法场,竟有人行偷摸之举。不怪白翎把那人当贼,盖因其举止猥琐,实在太像鸡鸣狗盗之辈。
两人立即不动声色地靠过去,更觉得这人有问题了。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专挑灯火找不到的死角,脚步飞快地走着。
他精通此道,极擅长隐匿行踪。一队壮丁扛着木材经过,愣是没发现贴树站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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