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暗说,“据传,老祖当年与她和是非道君三人行走江湖,同舟共济。可惜那是两千年前啊,实在过于久远。我潜心追查,只发现了一个地方。确切地说,是一个部落的遗址:旧河郡。”
白翎专心听着,问:“那是什么地方?”
“老祖铁三角的扬名之地,也是《片叶搜魂真迹》的发源地。似有修习此道之人,直接将功法内容公开了,供全郡同修。彼时的旧河郡人,甚至因此得了新的名称,搜魂族。”
白翎喃喃道:“林师姐的意思是……我不可能去查神教,也不能找太徵道君,但可以去搜魂族的遗址?”
“对。虽说过去了两千年,旧河郡早已改建成了新河郡,但当地仍流传着不少关于搜魂术的古籍。”林暗见白翎双目微亮,仿佛想即刻动身似的,提醒他道,“不过那地方发生过一件怪事,所以本地人对搜魂一道讳莫如深,你去的话,一定万般小心。”
白翎问:“怪事?什么怪事!”
“旧河郡之所以覆灭重建,是因为千年之前,那里的人忽然忘记了一切。”林暗笃定地说,“世间鲜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太徵道君如此和老祖作对,必定掌握着什么。白师弟,或许你也察觉了,你和裴师弟二人的宿命,紧攥在你家师祖的手中。他钦点裴师弟入门,仅仅因预测到了先天剑骨出世吗?当年裴师弟从嵌玉湖下放出的怨灵,同样是先天剑骨。二者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关联?既然如此,何不去查明旧事?或许你一直处于的立场,并不……”
女修言尽于此,取出一纸地图,递给白翎。
泛黄的牛皮卷上,标注着南方的丘陵环抱之间,一座形似天坑的古城。
第106章 一百零六、枷锁
“目标刚过壹号点位,并无异状。”
“目标距贰号点位尚有半里,妙音符预备!”
“报——叁号点位有蚂蚁搬家拦路,已作处置。”
“怎么处置的?”
“把旧蚁穴整个挖出来放路对面了。”
“干得漂亮!”
时间一晃而过,经过一整天的修理,折雨洞天的仙去山弟子廊舍,已经恢复了七成旧貌。
此时此刻,驾鹤一脉的几人围在厅下,正透过视野最好的窗户,紧盯窗外。徐景架起了一尊千里镜,聚精会神地观望洞天入口,田漪则戴着叆叇法器,双手轻扶镜框,实时传达着目标人物,也就是裴响的动向。
另两名师兄弟忙前忙后,正在掸身上蚂蚁窝的土,连冯丘都坐着轮椅,捏了个明目诀远眺。
只有白翎站在边上,看看他们,再看看窗外,被挡得什么也看不见,无奈道:“其实,我本来没有很紧张……”
田漪比了个“嘘”的手势,好像发现了什么。
徐景说:“奇怪,裴师弟为何没往既定的路线走?”
白翎默不作声地走近一步,见裴响半路转弯,绕过了仙去山。
师弟一袭黑影,步履沉静,在满山青碧间分外醒目。白翎发现他手里提了点东西,道:“是不是先去找师尊了?”
“哦!”小辈们齐齐应声,七嘴八舌地说,“对,裴师弟很讲礼数的。他这个一直没忘。”
“太好了,再看看哪里不够干净……白师兄你转过去让我们瞧瞧。”
白翎本想回绝,却忍住了,乖乖地背过身,供群众雪亮的目光检阅。说来他昨夜更衣就寝时,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怜给他挽了个髻。用于盘发的不是别物,而是一缕碧绿的绸带。
绸带边缘残损,像是暴力撕扯而致,颜色和光泽也都一般,不像专门用来扎头发的。
但白翎一看绸带的金锦绲边,立即认了出来:竟然是一截碧落幡的残片!
裴响借碧落幡献舍刺杀老祖,此物定然会被老祖夺去,白翎醒后,也确实以为幡没了。没想到,器灵不惜本体撕裂,硬是从老祖手里挣出了一长条,缠在白翎身上。
顾怜把白翎沉入嵌玉湖温养前,为弟子整理“遗容”,顺手用残幡替他绾发。可惜的是,器灵受创太重,白翎捧着发带感应、呼召、注入灵力,最后只唤出了一团极微弱的灵体,并无人形,不会说话,绿油油和鬼火似的。
饶是如此,鬼火停在白翎的指尖燃烧,轻轻跳动了两下。
之后器灵便回了残幡,不知要休养多久。白翎将其小心地放在枕边,等一觉醒转,不想把它塞进暗无天日的芥子袋,就还是拿来束发了。
绿的放头顶不吉利,但在过命的交情前不算什么。白翎依照在秘境黑市的时候,裴响为他打理的那般,下半头发披散,上半头发盘髻,以深碧色绸带扎着,飘垂两缕形似背云,无形中添了几分仙人气韵。
小辈们从上到下地欣赏他,纷纷鼓掌:“很不错啊白仙长,你这百年,是半点不曾变化。”
“修为上来了,精气神更好了,人越来越有范儿了!”
白翎终究没忍住笑骂:“胡说没完了是吧?起开起开,让我看看阿响到了哪里。”
徐景让出千里镜,白翎转动镜筒,仔细看了一遍仙去山通往嵌玉湖的路,却并未发现黑衣剑修的身影。
他喃喃道:“奇怪……师弟跑哪儿去了?”
“笃笃笃。”
突然响起敲门声,所有人如惊弓之鸟,一哄而散。冯丘移动轮椅不及,被师兄弟扛去了茶案边上。白翎也双目圆睁,不知把千里镜藏哪儿,不得不将其往墙角一竖,假装是笤帚和簸箕。
屋里闪转腾挪的声音十分明显,却没人应门。敲门声再度响起,依旧三声。第三声落下之际,白翎出现在了门前。
其实门没有关,早敞着等候来客。可是从头到脚一身黑的剑修静立门外,见到白翎,方把轻叩门楣的手放下。
他淡淡道:“见星真人。”
时值四月,凡间芳菲褪色,洞天山花始开。在沉郁的墨衣身后,正是无边烂漫春景,因二人相约黄昏,风光更显柔美。
余晖越过裴响肩头,斜照在白翎面上,好像为一具白瓷瓶涂上清釉。他手扶门框,抿唇望着裴响,见师弟俊美肃杀的容貌,似也被夕阳融化,许久才说:“请进……还阳。”
裴响略一颔首,把手中东西递出,是一份见面礼。
全性塔下的集市热销此物,买账的多半是散修或道场新人。白翎没想到,师弟也会专程去买,完全不符他的身份资历。接到手中时,却因礼品精美,令白翎心中放晴。
厅内一尘不染,两人先后穿过珠帘,来堂上饮茶。驾鹤一脉的小辈们抻着脖子,恭候多时,见白翎怀抱见面礼、脸上压着微笑,挤出各种眼色。
田漪小声提醒:“白师兄,千万要沉住气啊!”
徐景也磨着嘴皮子:“唔记得第一印象唔……”
白翎轻咳两声,回身问道:“普洱还是单枞?”
“悉听尊便。”裴响走到给他预留的位置坐下,迎着众人的注目,道,“你们也去?”
“不不不!有你陪着白师兄,我们一百二十个放心。”徐景立刻澄清。
裴响点了下头,看着白翎沏茶。
白翎很久没干这事了,发觉师弟的视线后,倒水的手不禁一抖。一滴沸水溅出来,眼看要落到他另一只手背上,白翎心不在焉,并未躲避。
然而,裴响顷刻间抬手过去,精准地接住了水珠。
他神色不变,默默将手收回。白翎对自己大意,看师弟挨了烫,却习惯性地一把抓住他,问:“没事吧阿响?”
白翎问完便反应过来不对,又“唰”地丢开师弟,后退半步。
他尴尬地说:“抱歉……”
裴响看着他:“……”
冯丘马上低头喝茶,装作没看见。其他人不忍卒视,全部用手捂住眼睛,又岔开两条缝偷看。
白翎一闭眼,决定当无事发生,赶快把茶泡完。可在他转头的刹那,裴响伸手向上,摊开手掌,说:“纱布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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