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记得你也会拉小提琴,要不要留下来看一下?”
喻逐云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他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后台,骨节绷紧颜色青白。
“不啦,我们已经吃过饭了,就不打扰了,”南晴笑道,“你今天跳得非常好,祝你和你朋友都能拿到满意的名次。”
喻逐云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江逸婷挽留无法,再度与南晴道谢,并祝他考试顺利。
艺术馆的大门打开,依稀的亮光从门外照射进来,夏夜暖风温柔。两人沿着楼梯往上走,渐渐走入光里。
然而下一刻,这份安宁和平静就被打破了。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喻思运手里拿着一把小提琴,快步从楼梯追了上来,面色有点奇异的扭曲:“喻逐云!”
他身后跟着的男生恰好是朱斌,在觑见南晴时显然睁大了眼睛。
南晴能感觉到身侧的青年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忍不住回头,这个少年和喻逐云长得有四五分相似。是亲戚吗?
喻逐云却毫无所觉似的,拉着南晴自顾自地往外走。
“春景楼的套房是你定的吧,你真的打算赖在京城不走了?”喻思运的声音有些尖利,“爷爷喜欢你,你就以为家里的东西全是你的了?”
两三年前,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喻逐云逼去宜城的!
从小生活在乡下农村的乞丐怎么配当他的哥哥?怎么配分走他一半的财产?
喻思运恨都要恨死了。
所幸爸妈一开始也不习惯跟这样粗鄙而阴狠的暴躁少年住在一块,总能站在自己这边。
“爷爷是看你可怜才对你好,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价值吗?成绩烂成这样,还是个聋子,爸妈都不想跟别人说你是他们生的。”
喻思运眼底满是恶意,讥讽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过得可开心了。爸妈明天还要过来看我比赛呢——”
“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断了。
喻逐云的咬肌慢慢绷紧了,他佯装冷静,却半点也不敢看南晴的表情。
别听了,他想对南晴说,求你了,不要听。
他一点都不想让南晴知道他不堪的过往。
喻思运某种程度上说的没错,他就是被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讨厌的可怜虫。
爹不疼娘不爱,原本的房间被弟弟侵占改成了琴房,不得不露出獠牙利齿争取自己的权益,却被用极度失望的眼神看待。
“喻思运,”喻逐云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着惊悚的话,“如果我把你舌头割了,你还能不能这么说得这么开心了?”
喻思运的话戛然而止。
他脸色一变,忍不住后退。朱斌的脸色也有点惶恐不安。
喻逐云则面容冷淡地上前一步,目光在四周逡巡寻找趁手的工具: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喻思运骇然,他总觉得喻逐云没在开玩笑。然而他转念一想,艺术馆里这么多人,喻逐云就算再厉害,能对他做什么?
“真可笑,还威胁上我了?”他色厉内荏地厉喝道,“你就应该死在南河,谁允许你回……”
“给我闭嘴。”
南晴气得身体发颤,猛地上前一步将喻逐云挡在身后,满眼通红地瞪着喻思运:“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算什么东西?”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全部都录下来了,要不要我现在就放出来给大家听?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喻思运呆住了,咬牙切齿:“你…你!”
朱斌赶快拉住了他:“思运!差不多了!”没等南晴再说什么,他赶快拉着喻思运逃也似的走了。
南晴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心脏突突地跳。
他也知道没机会抓住喻思运道歉了,跟喻逐云走回玉景酒店。
一路上喻逐云都没说话,仿佛压抑着情绪的火山。
南晴也不敢打扰他,直到回到套房内。
他摸索着打开灯,斟酌着开口:
“好啦喻逐云,你很棒,也很好。千万不要听别人瞎说八道,也别为这种人影响自己的心情,更不要做傻事……”
灯光大亮,他缓缓转过身,这才注意到喻逐云眼底猩红。
一句话没说完,喻逐云已经俯身亲了下来。
第56章
狭窄的玄关口空气潮热窒息。南晴的后腰被小臂搂住, 后脑扣着一只滚烫的大手。双脚不自觉地踮起,两腿绷紧了,控制不住地发颤。属于青年的气息极有侵略性, 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笼罩了下来。
紧紧闭合的双唇被急促地舔吻, 齿关被人用力撬开, 舌尖长驱直入。喻逐云几乎没了理智,只能遵从本能, 狼崽子一样急切而疯狂, 吻得极深,极用力。
南晴逃也逃不开, 躲也躲不掉。他的嘴唇好痛,舌头也被咬了一口,所有的氧气都被夺走, 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唔…喻……”
声音被吞掉。抗拒、求饶、呜咽,全部都融化在了唇齿交缠的啧啧水声里。
这个亲吻深得不能再深。南晴忍不住挣扎,伸手推了喻逐云好几下,却不得其法,摁灭了头顶的灯光。
世界霎时一片漆黑, 城市的风喧嚣热闹, 远处还亮着万家灯火,但那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昏暗玄关里。
南晴心里最初的那股惊惧过去之后,后知后觉涌上了一股羞恼。他是生气的。他是该生气的!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报警了!可他现在只能像是只恼怒的小兽一样对喻逐云又推又拍, 脊背处涌起一阵颤栗的酥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突然尝到了一串咸涩的泪水。
呜咽里混杂着淡淡的铁锈味。
南晴抗拒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哭。
他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已经被伤透了,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失望到了极点。
头顶的灯被啪一声打开。
乍然亮起的暖黄色光线刺目。
喻逐云猛地松开了手。
他垂着头,长长了些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遮住了眉眼,只露出通红的眼睑和下颌上微微泛着冷光的泪痕。
“……对不起。”
喻逐云抬起手,抹掉了唇瓣上的血珠,颤声说:“我错了。我知道我该死。我……”
他沉默了。说这些已经迟了,什么都晚了,根本来不及了。
少年看起来柔软好说话,实际上比谁都有原则,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愿意跟谁交朋友,哪怕那人名声再差也无所谓。不愿意跟谁来往了,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他怎么能不经同意就吻了他?
那股冲到头顶的自我厌弃感和疯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彻骨的后悔。
喻逐云的指尖有些颤抖,想要握住南晴的肩膀,却又在下一秒收了回来。即将被遗弃的恐惧深入骨髓。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喻逐云弯下腰,想抓住南晴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却被南晴避开了。
少年用那双湿漉漉的杏子眸瞪他。
喻逐云于是松开了手,立刻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语气有些无助又有些恳切。
“不要赶我走,不要讨厌我,你打我好不好,求你了,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喻逐云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掌印。他一点力气也没收着,左耳的助听器甚至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往外突出,险些掉出来。
南晴满腔未出口的话被这一下砸了回去,突然泄了气。
左耳失聪,被父母遗忘,被所有学生误解,还要被亲弟弟当面嘲讽,如果有可能的话,喻逐云也不想疯成这样吧。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条件反射地打自己。
是谁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表白的时候都只亲自己的手背、弯腰低身给自己脱鞋,像小狗一样摇尾巴。
“他们欺负你,是他们有毛病,你不要为了别人影响你自己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冲动很容易做出傻事,”南晴闷闷地说,“还有,你不要胡乱自说自话……我没有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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