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逐云扫了一眼。
“北非蛋,鱼籽玉子烧,脆皮德国猪肘……这几个都删了。”
侍应生重新加了几道清淡适口的菜,带着菜单走了。陈蒋辉却恨不得站起身跟喻逐云比划比划,被陈明瑞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憋屈地在原地坐下。
“哥,你不至于吧,”陈蒋辉压低了声音,“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你舔成这个样子?”
陈明瑞觉得他蠢得没救了:“你再想想看我喻哥姓什么?”
“不就是喻……”陈蒋辉倒吸了一口凉气,“等下,你不会说的是京城那个喻家吧?”
喻氏,京城最有名的集团,产业涉及方方面面。有着切切实实的百年底蕴,经过多年的积累,财富已经超越了常人的想象力。
如果是喻家的话……好吧,自己的堂哥舔得有理有据。可陈蒋辉还是有些纳闷:“我怎么记得喻家少爷在京城读书啊?”
“那是二少。你懂什么?”
陈明瑞压低声音说完这句,忍不住看了眼沙发角落。
宜中的人都知道喻逐云,有钱,俊逸,拽得要命,但没什么人知道他其实是喻家的大少爷,继承人。
他自己也从未将这件事表露出来。
甚至,他整个人都很割裂。
明明很有钱,却好像真正体验过穷人的日子。
陈明瑞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喻逐云曾经经历了什么。
他一开始确实是冲着喻逐云的身份去结交的,不过,现在是真把喻逐云当成自己的大哥了。
厨房速度很快,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菜。
众人围着桌边坐下,还有人兴奋地拿酒,迫不及待地满上。
然而,菜好了,酒好了,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桌上的热气都散透了,却始终没人动筷子。
因为喻逐云身旁的位置还空着。
他神色冷淡地垂着眸,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众人原本兴奋而躁动的情绪也没了,轰趴馆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陈明瑞突然有点心慌,喻逐云今天很早就到南忆湾,前前后后加起来,等了四五个小时了。
到底是谁,能让他这么等?
到底是谁,爽了他的约?
直到时钟跳到三点,彻底过了正常的午餐时间。
一声酒杯迸裂爆炸的脆响突然在安静的馆内响起,众人俱吓得六神无主,茫然地望向声响的来源。
喻逐云的手心一片玻璃划伤后的鲜血淋漓。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再次听到这段无情的女音,喻逐云垂眸,忽然扯出了一个冷冷的笑。
就这么讨厌他吗?
人不愿意来。
三十七个电话,也一个都不愿意接。
第11章
细细的玻璃碴反射着头顶水晶灯闪烁的光芒,像盐一样,苦涩扎人地躺在手心。
半晌,喻逐云收起了那个微嘲的笑容。他缓缓地攥紧拳,掌心传来一阵撕裂细密的疼痛,血水混杂着玻璃纤维缓缓流淌,从骨节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周围终于传来了一阵窸窣的窃窃私语。
“到底是什么情况?从刚刚开始等到现在了,还吃不吃饭,我都要饿死了。”
“嘘!小声点。这不是人还没齐吗?”
“你确定那人还会来?都这个点了,妥妥的放鸽子了吧?”
“……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少说两句?”
陈明瑞咬牙怒斥了他们一句,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喻逐云。少年的脾气不好,就连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哪一句不小心触了霉头:
“哥。那个,要不我喊服务生过来,帮你的手先处理一下。一直在流血呢,看起来有点严重。”
喻逐云未置一词。
陈明瑞心中叹气,自作主张地上前,硬着头皮地拿了几张湿纸巾递到他手边。见手机上也沾了血就顺势擦了擦。
这一擦,视线却猛地一颤,身体也顿在原地。
卧槽。让喻逐云在这儿等了这么久的,竟然是那位年级第一。
真他.妈胆大。他难道就没想过耍完喻哥的后果?
“陈明瑞。”
忽然,喻逐云掀起眼皮,将皮夹里的银行卡抽出来。抛到了半空中。
陈明瑞赶忙接过还沾着血的卡片,知道这是喻逐云请客的意思,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惴惴:“哥,你要回去吗?”不会是要去找年级第一的麻烦吧?
喻逐云随意地嗯了一声,他神色冷淡地戴上鸭舌帽,全程没事人一样准备下楼骑车,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仿佛不会痛。
“哥!你等等我送你!”
陈明瑞咬咬牙,将买单的事情托付给了自己的堂弟,抓起车钥匙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南忆湾的停车场:“就算你真的不想处理手上的伤口,也不能带着这一手的玻璃碴子骑机车吧!”
喻逐云的脚步终于停下了,侧头看向陈明瑞,突然道:“给我支烟。”
陈明瑞立刻将口袋里的一包烟和打火机一起给了喻逐云。
他知道喻逐云的烟瘾并不大,偶尔才会抽两根,所以心里的不安感更重了。
上了车,他更是犹豫了好一会才问了喻逐云的目的地。
喻逐云没说话,单手点了根烟。
冷漠而幽深的黑瞳望着前方不远处,高挺的鼻梁微微侧着,连带着锋利的下颌也隐没在衣领的阴影里。
淡淡的白雾在狭小的空间内氤氲。
陈明瑞以为他没听见,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哥,你准备去哪……”
余光中,喻逐云用满是鲜血的那只手打开了相册。
手指轻点,删除了相册里唯一的一张照片。
“手机给我。”喻逐云忽然开口。
他接过陈明瑞交来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一路下滑,找到被标注为“喻哥”的联系人,右滑。
“哥!别啊!你不愿意我联系你吗!”
陈明瑞欲哭无泪地凑了过去,忍不住伸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喻逐云被南晴气到了,也不能迁怒于无辜的他吧?
喻逐云的手一直在流血,持续的疼痛感几乎已经麻痹了神经,一时间竟然没有避开陈明瑞的动作。
手一滑,删除竟然变成了拨打。
“嘟…嘟…嘟……”
陈明瑞先是一脸震惊,很快就恍然大悟:“哥,你手机怎么没响……哦!你换手机号码了?”
喻逐云的食指不知不觉地蜷了一下,黑黢黢的瞳孔无焦距地盯着“正在拨打中”的字样。
身旁的人毫无所觉,松了口气地继续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绝交呢。那你原来这个号码呢,是已经不用了吗?”
盯了好几秒,喻逐云忽然闭了闭眼。
他在等什么?等了这么久,信誓旦旦说着一定会来的人出现了吗?打了这么多个电话,那边的人接了吗?
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刚要挂断电话——
“喂?谁啊?”
连打了三十七通电话都没有人接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音,尖利刻薄,尾音带着吊儿郎当的气质。
喻逐云怔住。
“都跟你说了别接别接,你他.妈脑子有病吗?”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背景音十分吵嚷,听起来像是在电玩城一类的地方,“顾宇彬那个傻.逼不知道从哪儿搞的手机,隔一会就要响一个电话,肯定是被人发现了。你他.妈的还接!”
“跟刚刚那个不一样!这个来电没备注我才接的,”那人反驳,“顾宇彬人呢?”
“不知道,我之前看到有人来找他吵了半天,估计就是这手机的事……”
两人又拌了两句嘴,这才突然想起电话还没挂断,赶忙伸手时,却忽然听到那头传来一道低哑的男音,语气极冷,像是压着怒意与许多情绪:
“来找‘顾宇彬’的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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