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儿说,“没打,花旗吓唬人呢。”
“她不是好人。”
“哦。”云善跳下一个台阶,扶着扶手快步和青芽儿一起往下走,追在花旗后面。
秋娘没想到花旗还动手了,心里十分解气,小声和桃娘说,“她活该。”桃娘点头,也觉得解气。
摇着扇子的女人咬咬嘴唇,她不想这辈子都陷在泥潭里,她想抓住一切机会爬出去。现在,机会来了。
她下定决心般拿着扇子追过去,“老爷,老爷。”
花旗没觉得这声老爷是喊他,压根没回头。倒是云善和青芽儿停了下来,转回头看人。
女人只好快步跑起来,“老爷!”
“花旗,叫你呢。”青芽儿喊。
花旗这才站住脚。女人靠近,一股子脂粉味让他十分不习惯。他后退几步问,“什麽事?”
“老爷。”女人噗通一跪,“您是英雄豪杰,大仁大义。我攒了些钱,求您也帮我赎身。”
这女子头发上插了一根孔雀尾羽,看起来像长了一只大眼睛。云善早就注意到了,小手一指,转头问青芽儿,“大眼睛是什麽呐?”
青芽儿摇摇头,他不知道呢。
“孔雀尾羽。”西觉说,“家里有绿的也有红的,回去拿给云善玩。”
“红的啊?坨坨喜欢。”坨坨那点爱好,云善早就门清了。
跪着的女人拔下头发上的孔雀尾钗子,讨好地冲着云善笑,“小公子不嫌弃就拿去玩。”
她刚刚注意到前面的老爷对这孩子不一般。之前明明冷着一张脸,冲着这孩子时却是温和的样子。讨好这孩子肯定不会错。
云善接过钗子,花旗道,“帮你。”
摇扇子的女人面色一喜,果然讨好这孩子没错。她重重磕三个头,“谢谢老爷。”然后爬起来往楼上冲,去拿她攒的钱。
楼里的姑娘、丫头见花旗答应帮红娘赎身,纷纷起了心思。这些年她们手里都攒了点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离开这地方。眼下不正是这个机会吗?这人不怕妈妈,能强硬地带秋娘走,说不定就能带她们走。
本来在楼下招待客人的姑娘提起裙子往楼上跑。
“莫娘,莫娘。”客人大叫,见那穿粉衣的身影头也不回,他嗨了一声,重新坐回位置上,等着瞧热闹。
闻香楼后面有个大院子,老鸨住着一间最大的屋子。她打开柜子,抱出一个木匣子。
花旗抱臂倚在门上,看到老鸨回头看他,立马冷起脸。老鸨一哆嗦,取了钥匙开了匣子,一张张翻找秋娘和红娘的卖身契。
云善让青芽儿帮他把大红花插在辫子根。青芽儿插完花,夸了一句,“好看。”可惜红花多,绿花少。要是有这麽一大朵绿色花朵戴在头上一定也很好看。
云善被夸克美坏了,跑到花旗面前仰起带笑的小胖脸,“花花。”
花旗低头下头勾起嘴角。那朵大红花实在大,云善顶在头上和坨坨顶着花苞特别像。
“老爷。”莫娘一手抓着钱袋子,一手提着裙子,跑到跟前脚步没停直接跪下了,“老爷,也求求您帮我赎身。”
“这是我攒的钱。”
陆续有几个姑娘走过来一起跪下来,请花旗帮他们赎身。
云善看着还有人来跪,一个接一个。他有样学样,一转身,膝盖一弯,对着花旗也跪了下来。
“你……”花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惊到了,赶紧把云善拎起来,好笑道,“什麽都学啊?”
“等回了云灵观你去跪祖师,跪灵隐。别来跪我。”
西觉也被吓到了。叫云善跪他们,那得多变扭。还是一起跪祖师吧。
云善哪懂呀,只是跟着学样子。他坐在花旗手臂上,看着跪在院子里的姑娘们问,“她们,干什麽呐?”
“没什麽。”花旗转脸对着那些姑娘说,“赶紧起来吧。”他冲着屋里的老鸨道,“别翻了,都拿出来。”
老鸨苦了一张脸,抱着盒子磨蹭出来。看到这麽多姑娘,她下意识地瞪起眼睛。再一想现在的情形,老鸨及时刹住要脱口而出的骂声,老实地站在门边。
“把这些人的卖身契都给她们。”花旗冲着老鸨抬抬下巴。
老鸨先拿出一张卖身契喊了一句,“秋娘。”
秋娘激动地跑过去,接过卖身契后欢喜地捂在胸口。转头又要对着花旗磕头,花旗走开几步错开,没受她磕的头。
红娘捧着钱送到老鸨面前。老鸨点完数,小心翼翼地对着花旗说,“这可不够。”
她赶紧解释,“我没多要价。红娘是我这的头牌,要赎身,得要一千两银子。这才八百两。”
红娘急道,“妈妈,您看在老爷面子上,便宜些。”
“红娘这麽些年帮您赚了不少银子。您可怜可怜我。”
这出楼的唯一机会,她一定不能放过。
“谁都少,我不是亏死了?”老鸨嗓门不由自主地大起来,她转头和花旗告状,“这些姑娘钱肯定都不够。老爷,您可别被她们骗了。”
“她们想哄帮他们赎身。这些小贱人心眼多着呢。”
花旗说,“你点点数,差的钱我来补。”
姑娘们感恩戴德,“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云善也跟着喊,“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花旗碰碰他肉乎乎的小胖脸,笑着问,“云善什麽都学?”
“嗯。”云善扬起小下巴,他还自豪呢。
他现在像小鹦鹉似的,总学别人说话。也学别人做事。
老鸨唉声叹气,今天算是认栽了。她不敢耍心眼,老老实实地算账。
坨坨他们已经去河边店里逛了一圈还不见人出来,他跑进闻香楼,寻着声音找过来,就见老鸨站在屋门口打键盘珠子。“怎麽这麽长时间?”
“有麻烦呗。”青芽儿说。
“云善,你头上戴大花啊?”坨坨拉拉云善的手,“真好看。”
“你和我一样了。”
“嗯。”云善很高兴。
老鸨刚算完账,还没来得及和花旗要钱,两个龟奴领了一串官差走进后院。
领头官差看到花旗他们,笑着过来招呼,“怎麽回事?”
官差记得,四个月前,这些人和闻家少爷一起把鬼偷送到衙门。
“没什麽事。”花旗说,“来帮人赎身。”
“哟。”官差暧昧地笑笑。
花旗没理会他。老鸨眼珠子一骨碌,哭着告状,“官爷,他们打人,逼着我卖姑娘。”
领头官差看向花旗,好声好气地询问,“有这事?”
花旗瞟了老鸨一眼,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老鸨缩缩肥胖的身子,转开头。这年轻人有点邪门。
红娘站出来道,“官爷,没有的事。都是误会。我们可都看着呢,没有打人的事。”
“现在正和妈妈商量赎身。大家都是自愿走的。老爷可一分钱没少。”
“不信您看看账。”
官差和老鸨也是老相熟了,他道,“徐妈妈,这几位是闻老爷的客人。我来时还瞧见闻家铭朗少爷在外头等着。”
“天要黑了,赶紧办完事让铭朗少爷早点回家吃饭吧。”
老鸨啊了一声,苦笑道,“是是是。”
闻家是东陵县最富裕的人家,不仅有钱,和官府的关系也好。她虽说也有些门路,那也是万万不敢和闻家较量。
官差走了,老鸨拿着写了账目的纸张给花旗看。
花旗直接看了结果,一共要补一千八百两银子。
“一千八?”坨坨说,“我们只有一千两。”
老鸨一听,立马说,“老爷您说都补的,可不能少我钱。”
花旗从云善兜里掏出一颗大珍珠丢给老鸨,“这是两千两,找二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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