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外发生了,你不只是你,为了平衡力量还有另一层相伴的镜中权柄与你相随,你们曾是杂糅的灵魂,你与——镜行,曾经是一个灵魂。”
“所以我预备了那场浩劫的降临。地球将在你被杀死,剥离为本该分开的两个灵魂时,第七千万次毁灭。”
“你一出生,便是为了死去。”
“你的家你的爱你的一切将会随着死去的地球被彻底困锁,你再也见不到我,因为死去的我也是束缚你前进道路的人质,你会按照我编织的命运生长,然后反抗,最终攀着高位世界垂下的绳索,升维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啊……我真的无法面对。”
钟祁几乎分不清她是谁,命运女神还是普通人类,她认为情感都是面对困境软弱无力的反馈,可当神灵遇见困境,她现在的反应又是什么?
“那场游戏是为了分割逻辑怪物与镜中人的骗局,我隐瞒了很多,当时做完决定觉得无比轻松,觉得被人类情感绑架的无聊生活终于要结束了,所以分割还没结束,你还没出来我便离开了。”
“……可当我终于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一眼时,才发现我期待回来的人在我作出的决定下死去了。回来的你和他完全一致甚至命运都一模一样,或者说他不该诞生,本该从一开始就只有你,可我为什么却觉得你们完全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命运女神的神格随蓝星而去,留在低维世界深空的那团被情感浸透的污秽余烬仍困在原地,她被过往裹挟,语无伦次地发泄着自己的痛苦:
“他是人类,他永远会回家等我,我是有家人有归处的人,我永远不会死在外面,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地球上,抓住他说给老娘能活多久活多久,敢随便乱死就等着被我追到阴曹地府削成羊肉串。”
“可我我没想过啊……他死在我面前。”
“我亲手扼杀了他曾经存在的一切。”
“他碎掉了,留下来的是我认不清分不出的东西,两个蠕动的灵魂碎片慢吞吞地长好,一个是你,一个是他。”
“一个是逻辑怪物,一个是镜中人。”
“可钟杨呢?我弟弟去哪了?我从小养到大的小羊崽子。”
“他死了。”
“而你,是逻辑怪物。”
“你走吧,我看见你的脸就伤心。”
第271章 蛇神抬棺
静谧如永夜的青色星球绕着太阳, 在既定的轨道上旋转。
忽然,一条虚幻的长蛇凭空生出,它从太阳系的另一颗行星上破土而出,穿越无穷无尽的黑暗, 降临到寂寥空阔的天王星上空。
它凌驾于青色星球的天空之上, 游动着环绕一圈, 而后首尾相接, 衔住了自己的尾巴。
厄洛诺的神力具象化为虚无缥缈的巨蛇, 自海王星的地心深处带走了承载着钟杨孱弱人类尸身的棺椁, 尔后降临至自己的星球。
——正如穿过无数的光与影,回到遥远的、再也无法回头的维度之下,曾经在冻结亿万年的冰川下初见那样。
这算什么, 一报还一报?
互相扒棺材的交情还是太少见了, 厄洛诺叹了口气,将背上用绳索捆缚住的棺椁往上托了托。
祂从“海王星”——至少现在那颗液态星球的定位与意义已经被确认为海王星,总之,那颗从病院副本中拖回来的星球里, 找到了命运女神所指引的召回钟杨飘荡灵魂的坐标点。
数十万里苦涩的海水挤压在一起, 液态的球壳像灰暗珍珠的厚重膜层,中心那一小粒牵引它们聚合在一起的珍珠核沉睡在重压下,直到有一条羽蛇化身的神灵不由分说地闯进去, 用自身的神棺取代了盛放着一具沉睡人类尸身的棺椁。
巨大的羽蛇游出液体星球, 无数翻卷的波涛抓着祂的鳞片,勾着祂的翅膀, 不让祂带着背上的棺材走,但一条蓝色的属于幼年人鱼的尾巴在星球的另一端翻转了一下,拨弄出一道涟漪, 那涟漪沿着介质传导到厄洛诺苍白的蛇尾旁,竟成了冻结海水的休止符。
巨蛇于是破水而出,像拖拽出长长尾翼的流星,划过浓黑的太空,向青色的星球飞去。
被背负的棺椁脱离海水,骤然失去重压,竟一寸寸龟裂开,长出细密的宛如树木根须的纹路,在一无所有的宇宙中不断剥落,直到巨蛇终于飞到天王星,降临于信奉祂的眷族之中。
落地的罡风激起一片细雪般的尘土,而蛇神背负的棺椁的最后一层也恰好在此时破碎,消散如烟。
人类颓然垂下的头颅倚靠在厄洛诺的肩膀上,略微散乱的半长黑色头发粘在祂的颈窝里。
钟杨悄无声息的,厄洛诺从未见过他这么安静的样子,但今天在他的尸身上见到了。
他遗留下来的躯壳,他曾经作为人行走坐卧赖以栖居的躯壳,在他的灵魂一分为二各自为人后,阔别万年再度为他帮上了忙。
那就是代替他的位置,像树木深深扎入地底的根须,确保这重新构建过的太阳系能完整地升维。
毕竟他的灵魂还有很多事想问,不得不留在遥远的过去,可一直以来修修补补终于拯救成功的世界又怎么办呢?
所以,躯壳被他利用制造副本的便利,在迷失的世界海洋中找到了。他偷偷地带回死去的作为人类的自己,藏在海洋深处,等到不久前的那一天,让他顶替因自己缺席而空余出的位置,偕同着重获新生的星系一同飞走。
这个策略如果只从钟杨本人的目的来看,无疑是完美的,但它委实给大伙添了不少麻烦,包括但不限于需要负责找到尸身的厄洛诺、提供计划指导的命运女神、打开维度通道的伽玛天虫和跳下去救人却白忙活了半天的杜德罗伊。
‘虽然钟杨能够帮忙解决问题,但更多的问题往往都是他带来的!’
厄洛诺面无表情地想着,但托着背上尸身的双手却相当的用力,就像真正的人类一般,手背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包括现在也是。’
神灵的蛇尾反射着来自大气之上无垠星空的各色光晕,祂径直往雪山上走去,鳞片随着祂的脚步缓缓蜕变为人的双腿。
祂要攀登到很高很高的地方,把所有雪山都俯瞰在眼底的地方。天空颜色的眼眸眺望着风雪之间那座被命运指引的天空的最高峰,祂需要到那里去,然后等待灵魂的归来。
厄洛诺踏上厚重的积雪,向上迈出第一步。
在古老地球的风雪里,祂也曾来到过类似的冰原,甚至连遇到的人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一万年前的钟杨笑嘻嘻地趴在冰原上和祂打招呼,而现在他睡得太沉了,连灵魂都不存在。
一条绵延向上的脚印深深烙印在雪山上,天王星的冰雪静悄悄地避开了它,静悄悄地注视着蛇神。
*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我对你而言不是过去的‘我’,所以你难以接受。但你作为命运、作为神灵的那一面,又践行着你和万物的合谋,渴求从这一层维度超脱,因而你也分裂了。”
“和我不同的,不,应该说我完全没有做到,而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性与神性的分离,命运女神面朝上方,裹挟着钟祁以及其余应该剔除之物的那部分糅合体面朝下方,像背贴着背的两个人,一个向上浮出维度的桎梏,一个沉没到星系飞升后被撕裂的维度废墟里面。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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