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指……脑子里已经没有莫名其妙的想法,明明所有的危机都翻篇了,却还是让别人想帮忙都帮不上,突然之间就去找死。”
杜德罗伊顿住了话题,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他靠着病床坐下,双手撑在床沿。
“所以呢?你能告诉我答案吗?钟杨,这里没有别人,你需要隐瞒的新朋友都留在外面,我只带了这只狗来。”
作为被提问的对象,钟杨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仔细搜寻了一番脑海,发现混沌的大脑并不能检索相关记忆,只得沉吟片刻,再把问题抛回去:
“如果我说对呢?”
“那就好。”
这个答案似乎让这位疑似他老朋友的来客相当惊喜。
他站起来,那双带着不明刀茧的手搭在钟杨肩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的黑色眼睛:
“那就听我的。离开这里,不要再回头。”
——————————
在向新认识的这位老朋友作出保证后的第三分钟,钟杨突然有点后悔。
“你确定我们能直接突破天花板抵达三楼?”
他忍不住捏紧了杜德罗伊挂在背后的刀鞘,没关系,突然被扛起来有点手忙脚乱是应该的。
就在三分钟之前,刀鞘的主人告诉他唯一能强制脱离游戏的电梯在三楼院长办公室,只有电梯轿厢能够抵御强行脱离的时空乱流,而外面发狂的怪物就是在搜捕他这个知道捷径的违规玩家。
至于怎么启动电梯这件事,杜德罗伊表示他完全计划好了,只要一找到钟杨这个突然乱跑的队友就能出发。
他们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在苍白血管的眼皮子底下离开房间抵达三楼。
钟杨试图提出自己的建议,比如不通过走廊和楼梯直接从墙体爬上去,但他的声音很快被队友的画风盖过去了。
“太麻烦了,你上来。”
杜德罗伊半蹲着向他示意。
钟杨:“?”
见他不动,杜德罗伊啧了一声,直接把人扛起。
钟杨:“……”等会。
虽然通过种种细节知道他们以前很熟,但这是不是有点太熟了。
似乎对他的震惊和僵硬毫无所觉,杜德罗伊自顾自拔刀砍向天花板,两道银光闪过,坚不可摧的副本房间便多出一块整齐的缺口。
“直接从这里上去,咱们得快点。”
“……你能直接砸墙,刚才为什么还会被外面的怪物追着跑?”
在杜德罗伊一跃而起的同时,钟杨实在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把她的目光集中在外面,我还怎么捞你?”
杜德罗伊把肩膀上的人放下来,随口回答后又从洞口跳了下去,徒留钟杨一人在三楼。
不到一秒的间隙,一猫一狗也被扔了上来,四名物种各异的队友在三楼汇合,转场丝滑得仿佛平移了空间。
“说实在的,我已经很努力运用想象力了,”钟杨检查着周遭环境,“但这里的所有东西应该都和电梯没什么关联性。”
他们所处的屋子就像一间正常的办公室,任何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都安静地处于它们该出现的地方。
杜德罗伊没有制止他的搜查,而是反手解开了发绳,黑色的长发瀑布似的倾泻下来。
他从里面拔出一根明显不同的发丝,松开手,这黑色的细丝便蛇一般坠落至地,有目的性地游走起来。
“看它,别看我。”
放下高马尾使得杜德罗伊的身高不再那么有压迫性,长发修饰得面部线条柔和了些许。他现在的样子和背上那把东方古刀有别样的契合感。
钟杨收回观察队友外貌的目光,停止一无所获的记忆搜寻工作。
第268章 伟大的诞生
他们一起抬头, 向电梯井的上方望去。
黑洞洞的幽深窗口望不到边际。
发丝最终消失的地方就在这里。
“走吧。”
杜德罗伊率先跃入那篇黑暗,他并没有坠向下方,而是渐渐浮起,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托举着向上。
钟杨向前挪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跨越了某种界限, 眼前的世界霎时颠倒过来。
在他身后, 原本蔓延着苍白血肉的墙体化作虚幻的噪点, 实转换为空, 空反而凝聚为实, 电梯井的黑暗空间凝结为昏黄的方形高塔。
当他目光触及,高塔通体亮起耀眼的光芒,化为通天的光柱。
钟杨知道杜德罗伊就在塔的某一处等他, 对方并未出声催促, 然而近乎凝为实体的目光沉甸甸地聚焦在他身上。
腿弯传来轻微的推搡感,钟杨偏头,看见幼小狼犬正用脑袋拱着自己。
“呜。”进去吧,狼犬的眼中是期待的光。
光柱适时打开一个椭圆形的纯白缺口, 这片缺口翻腾出卷曲的涟漪, 让人想起潮水与漩涡,如同期待着迎接一位即将抵达的客人,几近迫不及待地涌动起来。
钟杨摸了摸狼犬, 它发出呜呜的低咽。
我该走了吗?
这就是一切的终结吗?
钟杨不知道, 但口袋里的某种重量依然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那是他收集到的线索,看似无关紧要的一些朱砂, 它们在病号服的口袋里安静地躺着,仿佛从未存在过。
涟漪的光芒一阵又一阵荡过狼犬柔软的皮毛,每当这种光芒笼罩它全身时, 这只幼小的生命眼中便燃起虚幻的火焰,似乎有强大的力量正隐隐躁动,可涟漪散去后,火焰又同时消散无踪。
它身后有很多秘密。
那名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陌生人也是。
他们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无比在意自己。
但是——
钟杨深吸一口气,忽然捞起身后的黑猫,将它与狼犬同时塞进光幕。
“稍等,我还有游戏没有通关。”
————————
永恒的静谧中,夜空与大地如同融化的油蜡般流淌下来。
这片虚无中,只剩下苍白的血肉一阵一阵起伏着,还带有一些活物的迹象。
此时,血肉深处蓦地钻出一个人。
钟杨从彻底血肉化的病院中手脚并用地爬出来,抱怨般说道:“护士同志,我能申请换一套病服吗?你这墙壁也太不卫生了吧,都让我蹭上血了!”
【你爬到了主动脉出口,认为这里很宽敞,是个坐下的好地方。】
“喂喂,现在还有必要实时播报我的心理活动吗?玩家太没人权了吧。”
钟杨嘴上说个不停,实际行动倒是很老实地照办了,他掏出病房里薅来的枕巾,小心翼翼垫在地上,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
与此同时,这座山峦一般野蛮生长的血肉不断整合着自身,最终以一颗心脏的姿态固定下来。
丝丝缕缕的血肉从动脉内伸出,黏合成人类的姿态,渐渐具象化出护士女士的外观。
她站在钟杨右后方一步远的位置,淡淡地说道:“我原以为你会听从杜德罗伊的逃离建议。”
“然后被你横插一脚,把那个当替身用的猫扔到出口顶替我,等愤怒的杜德罗伊杀回来再战至大道都磨灭了,再把想说的话当遗书写给我?”
“你设想过这个发展可能性。”护士笃定地说道。
钟杨伸了个懒腰:“对啊,但你不觉得莫名其妙吗?你非常想说某些话给我听,又不愿意直面我,兜兜转转把我脑子都搞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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