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计划真完善啊,不愧是前心腹撒森。”
而因为冻壳病面部五官都反向长到脑壳里的怪人居然真以为自己在夸赞他,还频频自谦:
“多亏老城主的信任,我才有把握在第一步和第二步里找到致命漏洞,新城主您放心,为了冰冻星球的未来,我必然会竭尽全力!”
……真的不是很放心,谢谢。
钟杨冷汗直冒地结束了这段难以评价的交流回忆,同时从容地伸手让里拉将他拷起来。
——这便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假装被绑架,让老城主得意忘形,用他勒索黄金城市和星盗团。
……所以勒索黄金城市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没查出来厄洛诺也没查出来?
他根本不觉得黄金城市那个便宜老爹会为他掏赎金好吗!
第242章 反戈 夜色笼罩下的冰冻星球。
夜色笼罩下的冰冻星球。
平地拔起的数座高塔矗立在永冻的土地上, 似巨人手指一般。
曾经密谋协定了绑架计划的密室内,只剩城主还坐在昨日的位置上,斗篷滑落,微微垂首, 露出苍白龟裂的颅骨, 鼻腔的空洞位置中, 依稀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
老城主安静地坐着, 好像忽然又恢复了曾经的清醒。
他很清楚, 今天晚上会发生一件大事。
不仅仅局限于他会不会死, 更关系这座高塔、这个星球、或许这个星系也说不准。
实际上现在这样活着比死去更没意思。
软烂的大脑被血肉包裹着,城主冷静地思考着,他反而更期待事情失败后关于肉/体终于得以毁灭的快乐。
他知道冰冻星球的存活是苟延残喘, 这是一个巨大的试验场, 这个星球上所有被冻壳病困缚的人都难以活过30年,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病变向全身蔓延的痛苦。
这有多长的历史了?好像比撒森选择追随他的时候还要久远。
从撒森跟着同一批的队友向自己效命……到现在,那批二十多个年轻人只剩下这一个,又干了那么多脏活, 当然无可争议地成为了选定的继任者。
‘幸好是撒森……’
城主微仰, 斗篷又滑落几分,终于把帽檐阴影里的两个眼窝也露出来,黑洞洞的, 里面好像有圆溜溜的东西泛着光。
他推了下快要从眼窝里掉出来的眼珠子, 把它往里面塞了塞,用血管卡住。
‘他当时能跪下来, 就也能跪在下一任城主面前。’
快了……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大事,必然会改变这个局面,他马上要迎接自己期盼的东西。
老城主干瘪的胸腔鼓起来, 狠狠吸了口气,脑后的接口凹槽呜呜的出气,这才开始说话:
“他们……快到了,我下的命令,把人带到这里。”
说来也怪,这隐秘的会议间藏在高塔楼群里,现在这会儿空无一人,老城主的语气却像在和什么人面对面汇报似的,异常的恭敬。
“还有五分钟。”
他一个人含混低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密室里,配合上怪异的姿态与恐怖的外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老城主顿了顿,似乎没有等到汇报对象的回应,便又自顾自说下去。
他这次一字一顿、条理清晰,丝毫没有制订绑架计划时的贪婪与奸毒,也毫无在守护者面前的可笑嫉恨,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五分钟足够……我最后把那批充满时金的死人放出去。刚过完节,他们的家里人能久别重逢……情感一充沛,会更像人类的。”
伴随着他的话语,城主摸索着座椅,窸窸窣窣地找了一阵,全靠血管卡着位置的眼球派不上用场,在黑眼窝里失焦地朝上看着。
城主摸到了一个凹槽,他把手套扯下来,尖利的白骨指头从眼窝的位置伸进去,扣了条血丝出来,湿漉漉血淋淋地按到凹槽上。
“嗡——”
密室里看不见,外头的每一座高塔都悄悄张开了一扇门,门里透出暖融融的光来,光影里人影散乱,像是排着队走出去。
夜色里,摇摇摆摆的人群被黑暗保护着,穿过高塔绵延的隔离区,往睡着无数小房子的街区散开。
沉默的街道睡得沉沉的,和居民来看烟火盛会时完全不一样,冷清得像是里头一个人也没有。
但这些风尘仆仆晚回家的人到了,忽的又一幢幢地明亮起来,响起细碎的交谈声、笑声。
老城主安静地屏息了一会儿,像是他能隔着高塔听到似的,静静地思索片刻,尔后又兀自说起话来:
“应该到了?家里人见面应该很高兴,他们应该更像人了。”
“你说冰冻星球这么久都没通过考验,却还能活得凑合,到底是因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城主拍了拍扶手,白骨上的一星血痕被黏连在椅子内侧。
“我在这位置坐了这么多年,从前只担忧时金不足,每次趁着冰火节都得想着法子留下来一批年岁大的,幸亏有高塔冻到冰层底下去,后来冻壳病又加重起来,每天晚上都得关掉所有人的能量损耗。”
“这越过不了判定,主脑越不给能量,但看这人,越没能量烧着,越不容易像个人,这还能怎么过?”
“幸好掉下来个不知哪儿来的守护者,明摆着和人类没关系,却拖家带口的给冰冻星球找出路,还真让他折腾出来治冻壳病的法子。”
“开源节流下来,居然也能攒够把冻层里的人重启的时金,今天晚上不奢侈一把不行了。”
老城主说到这,像是找着了自己的情绪在哪里,不知不觉竟亢奋了点儿:
“反正过不了判定,也得死,时金烧完了,让他们全家团聚死在一块儿,总比全藏起来便宜了别的星球……别的试验区要好。”
“……主脑,您别看我这样,但咱们星球上的人肯定是能过判定的,您既然清醒了,还派了个守护者帮了这把,就通融通融,让大家伙过了吧。”
“……要不您说说,‘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咱们也好照着抄抄,试验成功了,您也轻松。”
“……”
城主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听不见了,窝进椅背的阴影里,像个失去支撑的骨头架子。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像是猛地抬头,骨头咯嘣碰着了,那老城主的斗篷又支棱了起来。
他的颅骨又扬起来了!
单看着这场面,跟死而复生没有区别,直到这怪物手扶着头,寻找信号般地左右探探,才显露出一丝端倪。
——似乎、好像,这个醒来的,和方才说话那位老城主不是同一位。
而这个后来的家伙,说起话来终于有了几分昨日开会时的味道,措辞也和面对钟杨时接近:
“……五分钟也敢说这么多,幸亏及时死了,用伽玛造的这种怪物不太顺手啊……”
“那群撑场子的废物手下估计赶不及过来了,算了,这样也行,演反杀也方便。”
老城主缓缓坐直,一手托腮刚要作高深莫测的姿态,突然又发觉出什么不对似的,赶紧站起来给自己翻了个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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