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青年捧起身旁的柔和光团,像对待珍宝般抚摸了一下:“执勤飞船的图纸我刚才已经下发到每个大陆板块的集中生产区, 等工厂出产后你自己看着选一批人, 驾驶教程跟着主脑来就行。”
周兴邦点头:“需要为它命名吗?”
“随便。”
“明白了,‘随便舰队’会遵从您的意思在太阳系内执勤。”
青年噎了一下:“……总之, 保持警惕,外松内紧,做好战时准备。”
“明白, 蓝星时刻准备着。”周兴邦唰地站直,眼中战意灼灼,“异闻局会清扫太阳系内的一切威胁,绝不重蹈覆辙!”
“这倒也不必,只是别的几个星球神明有点事要跟我出门一趟。”
青年哑然失笑,
“别老绷着脸,从小到大在我面前怎么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对下属不是都挺和蔼的?”
周兴邦一僵,嘴角战略性上扬,看得出他努力了。
折腾严肃的人类指挥官委实没什么意思,青年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你回去工作吧。”
周兴邦松了口气,颔首转身离去,他身后的地心空间一刹那变幻位置,拉远了距离,繁茂的虚幻植物掩映了来时的路。
身后远远传来青年的声音。
“对了,何露那小姑娘干得挺好的,给她批个带薪假,冥王星想带她一起去。”
“明白。”
人类闭上眼,感受到身侧流动的空气,它们像混乱的波涛组成无数双手掌,推搡着把他从秘境里“塞”回了电梯。
“电梯上行。”
轻柔的女声响起,独自站在密闭空间内的人类理了理微皱的领口,看向电梯内壁倒映的自己。
何露啊……
周兴邦默默想起C省这位分局长领着俩“新编外人员”来找自己汇报时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慨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当时跟在她身后的眼熟青年那一句“领导好”,差点把周兴邦几十年的功力给干破防了。
“嗡——”
电梯门张开,他回归了地表,阳光从窗外斜着入射,铺在脚尖前方。
眼前景象一如当年。
都过去这么久了……
周兴邦眯起眼睛,想起自己初次入职时,在电梯口慌里慌张弄散了材料,蹲在地上整理时看见的那抹夕阳。
由中央主脑建设的高塔足以抵御时间的侵蚀,像沉默的巨人矗立在亚洲之巅。一个鬓角染上风霜的中年男子在窗前掠过,像数十年间每一次的过路。
从回字型结构的内部绕出去,周兴邦迎面碰见拉拉扯扯的悠娜和何露。
“我还有报告没写呢,你快给我下来,回办公室再聊……”
忽然,何露捕捉到熟悉的脚步声。
“周、周部长!”
何露声音带着慌乱,身上挂了个树袋熊一样的神明,她完全没法站直。
“我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去!哎呀他会答应放假的放心好了——”
悠娜拉长声音,注意到周兴邦的到来后,从何露的肩上探出头:“嗯?”
看清来者是谁,悠娜惊喜地招手:
“领导!你会放假的吧领导?露露劳苦功高兢兢业业完成任务超高质量,这么好的员工多适合出去休息,万一累坏了怎么完成任务呀~”
“不,加班使我快乐!”何露义正辞严,开玩笑,出去休假也不是跟着这家伙去好吧?谁知道神明会搞些什么特技活动,她可不想再飞越一次太平洋!
悠娜眼神变得哀怨:“露露——”
她扭过头盯着周兴邦:“您会同意吧?”
周兴邦:“……”顶头上司都发话了,他能不批准吗?
“小露啊,也别太忙于工作了,和朋友好好出去看看风景,放松放松。”
周兴邦点头,笑呵呵地看着悠娜欢呼雀跃,拖走如遭雷击的何露。
——————
地心空间内,留在这里的青年把光晕放回了树梢顶端。
“本体动作也太慢了,地心也太无聊了!”
他张开双臂,仰头倒在了树冠上,长得和钟杨一模一样的青年百无聊赖地躺平,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
封闭的地心中点点微光似漫天流萤般上下浮动,它们从支撑了整片空间的柳树梢头诞生,升腾而起触碰到顶端看不见的屏障后四散开,螺旋向下坠落完成一整个循环。
“如果你的情绪低落的话,可以把工作交给我,到地表去放松放松。”
一道女声陡然炸响,如果仔细去分辨可以发现,它是从光晕内部的碎片传出的。
“不行不行~我得代替你的工作,”躺平的青年伸出左手食指左右摆动,“本体怀疑你有问题哦,姐姐。”
由神格碎片组成的主脑核心好像并没有听懂这句话,她困惑地换了个说法道:
“你的情绪波动告诉我,持续的工作使你产生了困倦、疲惫和悲伤,同时也符合长期独处的人类的心理特征。真的不需要离开这里吗?主脑可以提供各地节日庆典、娱乐集会的信息,方便你去参加。”
“节日庆典?”青年重复道。
光晕应答:“是的,后天是古地球的母亲节,在跃迁来到格利泽星系定居后,人类对这个节日更加重视,为纪念母亲们在漫长困苦的迁徙岁月里为血脉延续承担的痛苦而准备盛大庆典。”
“哦,那算了,和我没关系。”青年翻了个身,把手臂枕在头下,盯着光晕嘟嘟囔囔。
“……真要纪念亲情的话,还不如在这里陪你。”
“主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只能根据你自身情况给出建议。但如果你坚持留在这里的话,不如听一会歌吧。”
舒缓的古地球歌谣像一道溪流,在山间的柳树旁汩汩流出,它汇聚空中的星火流萤,慢慢变得宽厚沉着,变成江河奔腾入海。
流萤排布成一浪一浪的潮汐,拍打在树上人的耳畔。
青年出神地看着光晕,黑色的眸子渐渐染上困意,最后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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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丝坦,11区。
雨还在下,整条街道散发着铁锈的涩味,僵硬的行人穿着款式接近的服装,他们肢体暴露在湿润的空气中,缺少维护的机械关节随着动作不时卡顿。
两侧房门紧闭,只有街角正传来打砸的声音。
“不是吧,就这么点?”
头发里编进了几串电缆的一个怪人嗤笑着,一脚踹开屋内的吧台。
“老板,你这样搞,让地下交易所很难办啊。”
第174章 苍白手臂
这里貌似是个酒吧, 破旧的金属架子用螺丝固定在墙面上,摆放得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里残余着或多或少的各色液体。
只是店主的经济状况看样子不太行,即使室内的采光已经差到五米之外人畜不分,也依然舍不得改善照明, 整间狭小的店铺全靠天花板上零星几个还能工作的带状灯泡提供微弱的光源。
至于门外透射进来的光——在阴雨连绵的翠丝坦, 靠自然光线能够看清路就算谢天谢地了。
“咳咳咳……”
伴随着一串剧烈的咳嗽, 天花板上的灰尘都扑簌簌往下掉。
这时候应该是店主出面, 但他好像在畏惧什么, 没有亲自出现在“管理费”收缴现场, 只用柜台前的喇叭传音道:
“科尔顿、咳咳咳……求求你再给我点时间,真的!我发誓我马上就能凑齐了,你知道, 最近没什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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