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见长啊。”周若安接过酒瓶,给他斟满酒,调侃道,“上次三瓶就钻桌子底了。”
白板掏了掏耳朵,嫌弃道:“你这嗓子咋的了?昨晚打游戏开麦了?通宵喊一宿?”
周若安素着脸往嘴里扔了一颗润喉糖,垂下眼皮,冷声一“嗯”。
白板梗着脖子灌下半杯,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我上回也喊了半宿,早上一起来和你情况差不多,不过声音比你好听点。”
周若安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咬着糖在白板杯子上撞了一下:“喝酒。”
白板却忽然搭上了上句的话头,撞杯的同时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嘲笑我酒量了?我和你说上、上回是空腹。”他仰头一口干了杯中酒,玻璃杯一落,震得铁盘里的花生米蹦了两下,“我现在天天在酒吧混,酒量自然没得说。”
耳尖发红,舌头发硬,胡吹乱嗙,周若安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用手指轻轻搓着花生米的外皮,不动声色地开始试探:“你蔺哥最近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在暗中搞什么名堂?”
“嗯?”白板刚发出个单音节,就被骤然响起的震动声打断了。周若安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上“周冉明”三个字赫然入目。
昨天他在会所被蔺逸劫走,朱珊珊必然会通风报信。早有准备的周若安清了清嗓子,故作忐忑地按下接听键:“冉明叔叔?”
沙哑的声音让对面微微一怔,周冉明求证:“周若安?”
“是我叔叔,我嗓子哑了。”
无人关心嗓子哑的原因,周冉明愤怒的声音毫不客气地甩了过来:“你又招惹什么人了?朱珊珊说有人把你劫走了?”
周若安用筷子戳着黄瓜片,神情淡漠,语气却紧张:“我不是找人报复张旭尧吗?花得钱有点多,尾款拖了几天,人家来要账了。”他冲白板使了个噤声的手势,那边翻了个白眼,继续把烤串往嘴里塞。
电话对面传来文件摔在桌面上的闷响:“我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但要是影响到公司,我第一个撤你的职!”
电话里,周若安唯唯诺诺地应声;电话外,却伸手稳稳当当地又给白板满了酒:“我已经把账结清了,下回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请叔叔放心。”
挂断电话时,白板趴在桌上冷笑,大着舌头讽刺:“你说你回去干嘛,被人呼来喝去,你还要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还不如跟着我哥,多自在。”
提到蔺逸,周若安又想到了昨晚,瞬间落了脸子,嘬着润喉糖说:“喝酒吧,话多。”
周若安把最后半瓶酒喂进白板嘴里,看着他迷离的眼睛,续上了刚刚的话题:“白板,蔺逸最近在干什么?”
“蔺哥......嗝......我哥说......”白板突然伏下身体,眼神发直,“不能说!”他手指在嘴边比划拉链的动作,差点戳到了眼睛。
周若安转着打火机,琢磨了一下,低声诱导:“他在帮着白九做……违法的事?”
白板吐着酒气,满脸鄙夷:“怎么可能。”
打火机引出火苗,橙黄色的火束在周若安瞳孔里跳跃了一瞬:“那他是在偷白九的‘油水’?”
“我哥不是那样人!”
周若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惊。
香烟被送进嘴里的时候找错了位置,烟蒂撞在了牙上,向下一滑,才被咬在齿间。周若安几乎用了半支烟的时间沉默,最终在缭绕的烟雾中翻起眼眸,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机把玩。
手指随意一触,开启了录音。
他看了一眼四周,用只有白板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哥是想......扳倒白九?”
“啊?你怎么知道?”白板突然捂住嘴,啤酒泡从指缝溢了出来,“没……没有的事。”
“该不会……他不想给白九背锅,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周若安看见白板另一只握杯的手抖出了一个酒花。
音轨在不断累加着时间,周若安刚要继续追问细节,白板却一呕,差点吐了出来。
周若安无奈,只能暂停了录音。他抬手招来服务员结了账,然后费力地扶起瘫成烂泥的白板,连拖带拽地离开了嘈杂喧闹的大排档。
街边霓虹闪烁,周若安红绿交替的光影中用手机叫车,手指插入口袋时,骤然一怔。
手机不见了!刚刚明明放进了口袋。
翻遍全身依然无果,周若安想到那条还保持着暂停的录音时,后颈蓦地泛起了一片凉意。
“找这个呢吧?”白板晃晃悠悠地抬起头,一举手,拿着的竟是周若安的手机。
醉醺醺地的小青年遇到冷风清醒了不少,巍博 阿团推文记事本嗤笑道,“别小看人,我技术可好了,拿了你手机你一点都没察觉到。”
周若安一把拽过手机,心虚地笑道:“我什么时候小看你了?”
“就那次我帮你偷傅春深的手机,手机送回去的时候,你脸拉那么长。”白板用手在胸前一比划。
“那次气的不是你。”周若安按亮手机,悄悄储存了录音。
白板推开周若安,脚下不稳地顺着路边向前走,边走边嘟囔:“你一摆脸子我哥就不高兴。”他转头将人一指,“以后少和我哥发脾气。”
周若安顺嘴胡乱应承,不忘叮嘱:“咱们见面的事,别告诉蔺逸。”
白板做了一个拉链封口的动作:“放心,我嘴严着呢。”
----------
阴云密布,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城郊的墓园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和落在枯叶上的脚步声清晰入耳。黑色羊毛大衣的衣角扫过乱枝,周若安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晃晃悠悠地走在墓园的小径上。他的目光在一排排坟墓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块较新的石碑上。
“张瑾之墓”四个大字扎眼,周若安在墓前停下,用手套拍了拍牙石,一屁股坐在了碑旁,手指在石碑边缘轻轻敲了敲,像是与老朋友打了招呼。
他望了望四周,笑着说:“张瑾,别说你这地方选得真不错,清净。”从塑料袋里掏出两罐啤酒,拉开一罐放在墓碑前,周若安又给自己开了另一罐,“去年过年我忙,没来给你扫墓,在王老头烤地瓜的炉子里给你烧了几捆冥币你收到了吧?”
啤酒合着冷风灌入腹中,周若安打了个哆嗦,“今天是你生日,刚刚我往祭品炉里又扔了俩美女,外国的,这回给你换换口味。”
他歪头看向张瑾的照片,看着那张黑白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墓碑前的易拉罐上轻轻撞了一下:“平常我想不起来你,没想到现在见到了……”唇边泄出一声轻笑,“还他妈有点伤感。”
塑料袋子哗哗作响,周若安掏出一只烧鸡放在了照片下:“三道街你爱吃的那家,小的时候只记得他家怎么把烧鸡卖那么贵,可刚刚我去买时发现才20几块。”
墓园连着玉米地,冬季只剩枯黄的玉米杆,无风,身后却传来了莎莎声。周若安回头看去,荒地一片萧瑟,只有几只野狗在远处晃悠,眼巴巴地盯着那只烧鸡。
“这帮畜生倒是会找地方弄吃的。”他笑着摇了摇头,对上张瑾的眼睛,“你快吃吧,不然死了都得和野狗抢东西吃。”
天寒,周若安用大衣裹住了自己,“对了,你和汇报一下战绩。你那两个傻逼哥哥,当初对我各种刁难,现在呢?全被我踩在脚下了,就连你那个不做人的爹,在一些事情上,都得看我的脸色。”
他灌了口啤酒,面上有些得意:“当初你花了15块86和我做交易,算是物超所值了吧?”脊背慢慢靠在石碑上,周若安看着惨白的天际淡声道,“不过你们周家,都是吃人的魔鬼,行差踏错一步,我就会万劫不复。”
酒只喝了半罐,周若安就冻得不行,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目光再次落在张瑾的脸上,嘴角一咧,扯出浅笑:“生日快乐。”
上一篇:偏执反派的小爸爸觉醒后
下一篇:直男,但室友女装好香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