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蔺逸,眼神中的冷漠不易察觉,“我明天设宴给张旭尧赔罪,你来敬杯酒?”
蔺逸费力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自嘲道:“我这个样子……”
“确实怪吓人的。“白九轻笑一声,指尖在蔺逸肿胀的眼皮上虚虚掠过,“这杯赔罪酒,看来只能我替你喝了。“他作势转身,却在迈步的瞬间顿住,伸出手探向枕下,抽出一部屏幕闪烁的手机。
“原来是来电提示,我还奇怪,什么东西一直在闪。”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怎么还静音了呢,接吗?”
手机屏幕上,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正在疯狂跳动,眼睛肿着,蔺逸的视域很窄,他从睫毛的阴影中瞧了一眼,平静地回复:“弄成这个样子挺丢人的,不想被别人看了笑话。”
“那我替你接,帮你骂回去,这个时候给蔺哥添什么堵。”
他咬着雪茄,空出另一只手,指尖碰上了冰凉的屏幕。
“不用......”
话还没说完,白九就已经划开了接听键,可手机却因长时间的无人接听,恰巧在这时自动切断了通信,归于了平静。白九微微挑眉,拇指在回拨键上悬停:“四个未接来电,别是有什么急事,你不方便接,要不我帮你问问?”
没等蔺逸言语,他就抓住了蔺逸那只埋着针头的手,按在手机上解了屏锁,并迅速回拨了刚刚的号码。
被碰触的皮肤痒意钻心,滚了针,血液回流,透明的药液混入了一丝鲜红,顺着细长的管道缓缓蔓延。
“是谁?”蔺逸的声音发紧。
白九垂下眼帘,在那张肿胀的脸上寻了一圈,才慢慢把手机送了过来,放在了蔺逸耳边。
入耳的是一片持续的忙音。
“关机了,看来人家伤心了。”白九笑着说道。
他将手机放回蔺逸枕边,顺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语气轻描淡写:“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白九转身的瞬间,病床上的胸膛缓缓沉浮,蔺逸绷紧的手指终于松懈了下来。
第53章
周若安在国外晃荡了两个月,瘦了三斤。他本就食欲一般,对白人饭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就像狸花猫看着米老鼠,饿,却无从下口。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这场以打着考察项目旗号的逃亡终于结束。周若安在飞机落地国内时,第一时间给蔺逸发了微信:晚上,糖醋排骨。
直到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对面才回了消息:晚上有事,改天吧。
驾驶室与后排空间的隔板缓缓升起,坐在前排的任宇只听到了一个“草”字。
任宇半晌没敢开口,直到即将驶下机场高速,才谨慎地问道:“四少,我们去哪?”
隔板后面传来声音:“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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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安推开书房的檀木门时,周冉明正在伏案工作。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在红木办公桌上劈开一道刺目的裂痕,正好横亘在两人之间。
“叔叔。”周若安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活脱脱一个认错的晚辈。
大概又写了五六个字,周冉明才慢慢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冷硬:“舍得回来了?不躲了?”
“方斐的事,是我疏忽,向您认错。”周若安的声音里既有诚恳,又不乏讨好,腰脊弯着,像扶不上墙的烂泥。
周冉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审视着他:“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周若安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懊悔的神情:“我不该没摸清方斐的底细就把他送入山庄,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伤了人,这都是我的失职。”
周冉明靠在椅背上,目光如隼:“只是这些?”
周若安深吸一口气,隐去了脸上故作的戾色,缓缓说道:“还有不应该报复张旭尧。”
冷笑声从对面砸过来:“你找的那个打手差点没死在后山,张旭尧已经放话了,这事儿到此为止,要是还有人不知好歹,他不会再手下留情。”手指再次在办公桌上敲出急促的声响,“那是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主儿,真急了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一堆话,周若安只听到了“那个打手差点没死在后山”,垂在身侧的手掌骤然紧握成拳。
“是我高看了你。”办公桌旁的茶台上有茶,周冉明向空杯中倒茶,混入袅袅茶香里的声音却陡然一转,“但晶硅电子这个月出口量同比上涨了12%。”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足足五秒都没有一丝声响。
“坐。”周冉明突然笑了,眼尾皱褶堆起和善的弧度,“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我知道你这回受了很大的委屈,才会冲动行事,但以后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懂得权衡利弊,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要看看对方能不能惹得起。”
微怔过后的周若安用手在大腿上一掐,逼出了泛红的眼圈,露出既委屈又感动的神色:“叔叔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周冉明善于拿捏蠢货,见敲打已显成效,便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扯开了话题:“听说你出国这阵子调研了很多终端市场?”
“是的,正好今日和您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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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安走出老宅时,被层层叠叠涌来的暮色压入了暗影,手机在口袋里已经响了两次,接通后,周哲温和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钻了出来:“老四,瀚海明珠,仓雅阁,就等你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周若安回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刚下飞机,接风宴的邀请便纷至沓来,周哲也在其中,依旧一副搂脖子抱腰哥俩好的态度。周若安推掉了其他人的饭局,唯独赴了周哲的约,既然他想演兄弟情深,周若安也不介意陪他唱出戏。
刚刚踏进包厢,周若安就被酒气的辛辣扑了满脸。周哲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从主位探出来,笑着说:“可算来了!”
“劳二哥久等了。”周若安解开西装扣子,示意侍应生斟满分酒器。冰凉的骨瓷杯子碰上周哲的酒杯,“冉明叔叔一聊到工作,就会彻底忘了时间,要不是婶婶催他吃药,我恐怕还要耽搁一会儿。”
周哲脸上笑容依旧,可握着酒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这些时日,趁周若安不在国内,他没少在周冉明面前表现,试图获得重用,却连老宅书房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叔叔为了盛凯确实呕心沥血。”碰了杯,一饮而尽,又有人上前分酒,周若安随意地打量了一番,问周哲,“这是二哥新请的秘书?”
傅春深被辞退,可以说全拜周若安所赐。可周哲面上却仿若无事发生,神色平静地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向身旁的人:“给四少敬杯酒,往后还得多仰仗四少关照。”
酒杯一磕,周若安落下眸子:“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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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桌上人尿多,包房进出频繁。
门被推开时传入了隔壁包间的笑声,有人谄媚地凑到周哲、周若安身边:“江北的九爷在隔壁宴客,他是董事长也要给几分面子的人物,两位小周总要不要过去敬杯酒?”
白九?周若安捏着酒杯的指节泛了白,刚想拒绝,却听周哲率先应下:“那是该去打声招呼,不然不合礼数。”
周若安与白九也算相识,人家抬过自己面子,碰上了装瞎倒也罢了,如今周哲要去,自己不去怕是说不过去。
仰头饮尽杯中的残酒,他说:“是该去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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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门虚掩着,热络的气氛随着水晶吊灯的光线一同从门缝泻出。
白九正靠在椅子上剥虾,他似乎不需要别人帮忙,鲜红的虾壳在骨瓷盘里堆成了小山。
果不其然,正如周若安所料,蔺逸也在席间。
他坐在白九的右手边,黑色高领毛衣裹着脖颈,衬得下颌线愈发凌厉。他低垂着眼,指尖轻轻转动酒杯,神色淡漠。
周哲年长,自然打了头阵,恭恭敬敬的话递出去,却只得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白九头一歪:“小少爷这是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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