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逸瞄了一眼驾驶台上的数字,轻轻“嗯”了一声。
他将所有车窗升起,让车子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白板上牙打着下牙,脊背几乎直不起来,他缩进了后排的角落,紧紧抿着发白的嘴唇。
蔺逸皱了皱眉:“你怎么了,不舒服?”
白板摇了摇头。
“白九放账册的保险柜你能开吗?”
“啊?”白板没敢张嘴,话闷在口腔里,“什么?”
“我探出白九存放账册的保险柜就在他别墅的卧室中,保险级别很高,你能打开那个保险柜吗?”
一听这话,白板松了口气,终于张开嘴说道:“白爷曾经做过保镖,对安防那套事情了如指掌,大部分保险柜我虽然会开,但是在层层戒严之下,我们根本接近不了保险箱,这事儿咱们干不了。”
蔺逸听了这话,坐正身体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干得了干不了总要试试。”
第43章
任宇堵了傅春深三晚,才在一家清吧寻到了人。
L型吧台最幽暗的折角处,傅春深独坐如雕塑。剪裁考究的西装袖口下,修长手指正摩挲着杯沿。
也不是没人过来搭讪,暗淡的光线下,傅春深依旧瞩目。染着蔻丹的指尖掠过他手背,混着雪松香水的男士腕表在邻座叩响,却始终未能撬动他半分神情。
傅春深做秘书时谦卑有度、谨言慎行,可若褪去职场面具,他仿佛被抽离了温度,睫毛垂落的阴影里,尽是拒人千里的疏离。
但还是有人拉开了他身旁的那张椅子,长腿,西裤,男人半个身子坐到高脚椅上时压出了饱满漂亮的臀形,手指在吧台上轻轻一扣:“双倍陈年朗姆,加冰。”
听到声音,傅春深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又转回头,默默喝酒。
朗姆酒顺着桌面被推了过来,他对着空气说:“任助是来验收失业者的落魄?”
任宇架着金丝眼镜,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像极了斯文败类。
“是啊,毕竟傅秘的窘态,错过怕是要再等十年。”他故意将“傅秘“二字咬得极为清晰,带着羞辱的意味,“但最近太忙,新工作十分繁杂,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傅春深缓缓饮酒:“今天有空了?”
“刚得出个空。”朗姆酒独特的甜味随着笑声一起滑出口腔,散在了空气中,“这不马上过来看傅秘的笑话来了。”
傅春深举起酒杯:“好看吗?”
“好看。”任宇在那杯子上轻轻一撞,“傅秘不会连杯好酒都买不起了吧?我记得你以前喝特其拉的。”
傅春深晃动着杯中廉价威士忌,冰块撞击声掩不住尾音的淡漠:“工作丢了,自然要节省一点。”
任宇乜了一眼傅春深的衣服和手表,嗤道:“知道傅秘心思深,不过在我这装穷真的没什么意义。”
“以前赚的都充门面了,如今我被开除,等同于全行业封杀。”
任宇眼中的愉悦更甚,打响指叫来酒保:“一杯特其拉。”转头便对上傅春深,“说谢谢。”
傅春深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抬头盯着任宇的眼睛,慢慢地说了声“谢谢”。
任宇眉心一皱,眼前的傅春深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好像十年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又站在了自己面前。那时的傅春深还没学会进退有度、审时度势,少年像一根生锈的钉子,执拗蛮横的对一切保持着冷漠,他常常身处于人群之中,又似游离于人群之外,就像酒吧的这个角落,无形的墙树了四面,傅春深在里面,所有人在外面。
任宇不爱回想高中的时光,他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拿起了手机:“我最近打算组织咱们高中的同学聚聚,傅秘难得清闲,也一起来热闹热闹?”
这话带着明晃晃的恶意,早不聚晚不聚,偏偏赶在傅春深被开除之后组织聚会,摆明着就是让傅秘的脸丢得更深更广一些。
傅春深用一声“谢谢”换来了一杯酒,如今他抿着酒,不咸不淡地问道:“任助理从来没参加过高中同学的聚会,这回敢了?”
一句话,让任宇的唇角落了下来。
他松开了一颗喉下的扣子,西装微敞,腰线隐约可见。
“傅春深。”任宇直接叫了对面的名字,“你还敢提高中的事情?”
傅春深的目光从任宇在西装中收回,问:“我为什么不敢提?”
“你居心叵测,故意陷害。”
傅春深长眉深眸,凝向任宇时目光很淡:“是你先无故撩拨,又始乱终弃的。”
任宇的动作肉眼可见的一滞,他将傅春深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流露出明显的鄙视:“成语接龙?傅秘总能在艰苦的环境中自娱自乐。”
盛凯外贸曾经的第一大秘以超乎寻常的冷静严谨著称,有人说傅春深甚至会计算一杯酒的饮用时长,以此来保证最佳的口感。
可如今傅春深手中的新酒已经见底,他抬手又叫了酒保,手指在空杯附近轻敲了两下,又指向身旁人:“再来一杯,挂他账上。”
然后才正视任宇:“高二时,你追了我三个月,我们正式交往了十五天,寒假开始的第一天我们分手,从那之后,你钓了我十年。”
任宇足愣了十几秒,才开始骂街:“你说的这是人话?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
舞台上换了驻唱,年轻的男歌手报了上个世纪古老的歌名,木吉他轻轻一拨,忧伤的旋律缓缓倾泻。
任宇的手背贴在了傅春深冰凉的额头上:“傅秘,这么多年我才看你这一次热闹,至于你装疯扮傻吓我吗?”
虎口蓦然收紧。傅春深扣住那只欲撤的手,食指率先嵌入指缝,像十年前解开奥数压轴题般从容推进,直至十指严丝合缝:“第五排靠窗的课桌,是我的。”
一句话,将任宇恍惚拉回到堆满《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午后,那些烫金信笺分明塞进邱薇的课桌,怎么可能是傅春深的?
“那位置明明是......”
吉他弦音恰在此时漫过卡座,指缝渗进的体温与任宇的记忆慢慢重叠,如潮水一般漫过了十年光阴……
十年前,市一中,任宇高二,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尖刀班的,长发、清纯,笑的时候唇角有梨涡。
尖刀班作为整个学校供起来的香饽饽,教室设在了顶楼,清静,不受打扰,厕所里都放了香珠,不像普通班这边,大号上在外面还得自己清理,不然下一个人就会追着你骂三个教室。
普通班的学生很少往顶楼凑,只有任宇偶尔下课后会偷偷摸上去,为的就是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
心上人座位临窗,从前向后数第五张桌子。
从那天起,任宇每次都会趁尖刀班上体活课时往五号位里塞零食,偶尔也会送书或者唱片,留下只言片语,最后只落一个“宇”字。
一共送了仨月,正巧圣诞节前夕,任宇得了个拍立得,第一张照片拍的是自己,夹在书里,送进了五号位的桌兜。
连续五天,任宇都在忐忑中度过,直到第六天的傍晚,他走出教室,被靠在墙边的傅春深吓了一跳,才从一种忐忑,转换到了另一种忐忑。
“走吧。”当时的傅春深只说了两个字。
走廊是静的,准确的来说,除去窃窃私语,整条走廊都是安静的。
傅春深在高中时往好了说是年级第一,尖刀班的王者;往坏了说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怪人,有爱嚼舌根的振振有词,要么自闭症,要么反社会人格,非左即右,傅春深肯定沾一边。
因而,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将在普通班中成绩排名第一的任宇推上了风口浪尖。
说实话,任宇有些懵。
他反手指向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傅春深不语,又看了任宇一眼,转身向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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