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是完全不打算再演戏了吗?”
方钧有些好奇,又有些可惜。
随着这句话,裴峙突然想起许多事情。
他想起自己曾熬夜读剧本,拍大夜戏,为了一个镜头一遍一遍地反复练习,只为了找到最合适的那种感觉的辛苦;想起了作品获奖后整个团队所有一起为这个作品而贡献过自己的一份力量的人都一起欢呼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想起了每每发布会,听到有粉丝认真分享自己的观影感受以及对自己演绎的角色的认真评价时的感动。
裴峙眨了眨眼睛,眼底有浅浅的笑意和隐藏在更深处的悲伤。
但最终他还是说。
“不演了。”
裴峙的演员梦做了十年,早该醒了。
方钧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但也还是本能地感到可惜。
他正欲开口安慰裴峙两句,却听梁慧在厨房里叫他的名字。
于是男人放下酒杯,匆匆起身。
空荡荡的桌边,裴峙仰头喝下第三杯酒,终于再无法保持清醒。
昏沉的酒意上涌,逐渐淹没了他的理智。
困意在很短的时间内席卷了他的大脑,裴峙轻阖上眼,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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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第191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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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是熟悉的,许久未见的人。
徘徊的脚步,连绵的潮声,裴峙梦见自己站在门前的那片海滩上。
寒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抬眼,远处是太阳还没升起来之前的苍茫暮色,而近处的礁石上,有人背对着他坐着,背影熟悉而又陌生。
他在原地踌躇许久,想要离开,却又总忍不住回头。脚步犹豫不决,踌躇不前,最终还是牵引着他走到了那个背影身边。
他沉默地站在礁石下,许久以后,礁石上坐着的人终于低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裴峙看见蔺宋文笑了一下。
然后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裴峙犹豫了一会,心里生出无限的抗拒,但最终他还是抬起手握住蔺宋文的手,任由他把自己拉了上去。
远处太阳已经靠近地平线,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泛起了些许的亮光。
裴峙和蔺宋文并肩坐在礁石上,海风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带起一阵凉意。浪潮也卷积着扑向垂落着的双脚,撞到礁石上溅起一阵水花,打湿了裴峙的裤腿,引得他忍不住低头去看。
“最近还好吗?”
裴峙听见蔺宋文这样问自己。
他转头,却只看见男人的侧脸。蔺宋文没有看他,而是专心看着前方。
裴峙于是也收回了目光。
“挺好的。”
裴峙于是老实回答他:“我在这里认识了新朋友,有了新爱好,很自由,很快乐。”
他说完这句后空气中安静了许久。
直到远处有一只海鸥拍打着翅膀飞过,他才终于听见身边人的声音。
“那挺好的。”
裴峙看着蔺宋文转过头,一张仍旧英俊的脸上既没有让他恐惧的愤怒,也没有让他厌恶的阴森。
逐渐亮起来的天光落在他脸上,显出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平静。
裴峙从未在蔺宋文脸上见到过这种神色。
他紧紧盯住男人,心里突兀地生出难受一般的窒息感。
于是接下来的那句话被问出来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了。
“那你呢?”
裴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他。
“那你还好吗?”
“我?”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目光又从裴峙身上移开,转过脑袋落到面前的大海去了。
裴峙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
直到许久许久以后,才终于听见那句我不好。
裴峙看着蔺宋文看着远方的海岸线,侧脸锐利的颌线在昏暗中将他的视线割裂。
然后脸颊随着嘴巴一起动。
“我不好,裴峙。”
这句话便随着海风一起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了他的眼睛里,耳朵里,身体乃至灵魂里。
他僵坐在礁石上,动弹不得看着蔺宋文转头看向自己。
脸上的平静在很快的一瞬间消失殆尽,转而生出的,是一览无余的,深入骨髓的阴沉。
“我一点也不好。”
那点阴沉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极深极深的痛苦和难过,堆积在男人从来意气风发的眼角眉梢,几乎使得他看上去有了陌生的感觉。
裴峙看着这样的蔺宋文,根本说不出话来。
然后太阳逐渐靠近海岸线,远方水天相接的地方已经开始变得透蓝。裴峙睁大了眼睛,看着蔺宋文突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然后冰凉从脸颊上泛起,瞬间,一切都如玻璃破碎破碎一般土崩瓦解。
黑暗中,裴峙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胸膛里,他的心脏犹如溺水一般狂跳不止。
裴峙怔怔地抬手,摸到了一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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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第192章 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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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刺眼的白炽灯映得墙壁冷硬而冰冷。
秦豫温站在手术室外,一张从来挂着如沐春风一般笑容的脸上此刻阴森冰冷,让推着急救车走来的护士仅仅只是被他看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
“情况。”
护士飞快汇报:“心率150,血压80/50,瞳孔轻微缩小,呼吸急促——初步诊断是阿片类毒品注射过量。注射点靠近颈部,我们已经建立静脉通路并注射了纳洛酮,但反应较弱。”
秦豫温深吸一口气,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
他迅速扫了一眼躺在急救车上的人,那张苍白的脸陌生得几乎让他觉得刺眼。
他的目光只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移开了。
“联系血液净化室,准备血液灌注设备。氧气面罩接上,推入升压药,通知麻醉科和毒物学团队,马上备好药物清单。”
“好。”
人被推进去,手术室的门便在身后缓缓合上。
秦豫温掏出手机,飞快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立刻通知血库那边,备足AB型的血袋,不够就直接从其他城市的血库调。”
然后不等对面回答他便挂了电话。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秦豫温洗手消毒,助手上前,给他换上无菌手术服。
手术室内,时间仿佛凝固,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压抑着呼吸。
无影灯下躺着的人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心电监护仪的急促鸣响像是一记记警钟,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秦豫温抬头扫了一眼屏幕,只见血压迅速下降,氧饱和度已经跌破了安全线。
“维持血压!肾上腺素准备,3毫克,推!”
秦豫温沉着眉眼,口罩外露出的眼睛冰冷而不含任何温度。
药剂迅速推入静脉,监护仪上的血压曲线稍稍上升了一些,但依旧不稳定。
秦豫温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护士,“毒物残留送到实验室了吗?”
护士点了点头,“已经交给刘工,他承诺加急处理,结果会尽快送来。”
秦豫温微微点头,接着转向一旁的助手,语气依旧冷静,“准备血液灌注设备,调整到最高流速。”
机器被打开,嗡鸣声响彻手术室的瞬间,秦豫温仿佛回到了急救之前的一刻钟。
得到消息的瞬间,顾不上任何,秦豫温立马起身往医院赶。
收到命令的交警早在拥挤的交通中为他调度出了一条路,昂贵的跑车无视红灯,在京市的马路上咆哮着疾驰,开得让人几乎看不清轮廓。
路上,他拨通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对方是他私人医疗团队的负责人,德国人。
电话接通后,他开门见山,一口流利的德语从口中吐出:“我的朋友被恶意注射了毒品,情况危急,可能需要做血液灌注,带上你的团队,十分钟内赶到医院。”
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语气还有些犹豫:“秦,这么突然的安排,我这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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